想着他脚步一顿,停在个小摊前。
目光默默追随他的小摊贩登时结舌,见这位爷竟转身来了摊前,脑内一根弦忙绷紧来,叫人道“霍三爷好。”
近来坊间总有传言,说霍三公子回宛阳是为继承家产,或说霍三公子已与霍家决裂、对霍家众人是深恶痛绝。对霍三公子为人也是众说纷揉,有人道他不与他父兄同,为人仗义,也有人道他不过是个伪君子。
是以,年岁尚轻的小贩儿对这位霍三公子怕得很,唯恐他与霍涛一般为人,倘若哪儿冲撞了他,不遭殃也难,便连称呼都略有迟疑,怕霍沉心里有甚么忌讳。
霍沉见他如临大敌,不禁暗笑,也不计较,只存心拖延会儿,因而寒暄似的问他道“家里单做钓竿买卖”
小贩儿甩甩脑袋“近日卖这个,有时拄杖也卖、风幡也卖、扇牌儿也卖”
“这些小经纪年来收入多少”
有人又犯了老毛病,小贩儿只得老老实实答他,好在他离开前知晓带上根钓竿。
霍沉像拄杖那般,只手持钓竿,脚下却是阔步而行,鹤氅跟着小幅摆动,带着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气势,可惜没走两步,气势就降下来,一时语塞“”
失策了。
街巷拐角处,云飞见到他人后停下往回走的脚步,松了口气,没大没小道“我还当你又迷了路若不是贺姐姐发觉,我们就走远了。”
一旁的令约“”噫,好似暴露了甚么。
她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霍沉,看不出,这位年轻有为的精明商人也会迷路啊。
霍沉何等会察言观色,教她隐晦一瞧,牙又疼起来,又想到他是为避嫌才刻意落在后头,她倒好,一个姑娘家反回头来寻他,莫非她真把他当做断袖不必提防了
某人蹙额,郁结憋闷得慌。
“唔”想明白是自己说错话,云飞试图转移话题,又朝令约道,“阿显可是快散学了我们快些去罢,我还想瞧瞧姐姐说的荣禄斋呢。”
咕噜极其配合主人,率先扑棱起翅膀往前飞。
待走到陈举人巷,前头的一鸽两人皆到书院外候阿显去,独留霍沉一人在巷外,踱步进荣禄斋。
荣禄斋身为宛阳最大的纸铺,不单是卖纸,文房用具也样样齐全,霍沉进去时一个伙计正埋头算账,他没做声,尚且气闷地四处张望着。
小伙计觉察到人来,欲抬头招呼,却在看清来人相貌后哑了声,心下匆匆犯疑
少当家的近来嘱咐他们时刻留意生人,听掌柜的说这是在愁那位霍三公子要开拓营生虽说那位刚从南方回来,生意上却已经将宛阳马舍与栗香园都囊了去,听人说轻罗巷里宝奁斋也是他的,还不知他要做些别的甚么呢。
于是掌柜的又向他们多嘱咐句要时刻留意长得好看的生人。
否则等他把主意打到纸铺头上,他们荣禄斋也险,偏偏老知县也快离任,新来的知县倘或不好说话,荣禄斋不准会多出个劲敌。
这位公子哥儿如此俊俏,只怕是能跟传闻中的霍三公子对上号的。
因留着心眼儿,他装出不认识霍沉的样子,从柜后出来笑脸相迎“不知公子要些甚么。”
霍沉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鱼藻笔洗,问他道“可有九霞纸”
“九霞”二字取九天云霞之意,冠在纸上自然是指最上乘的,九霞纸正是宛阳清溪坞所产,造纸用的白料是小满前后七日里斫的嫩竹,造纸的师傅是宛阳技艺最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