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落座的霍远听见笑声回头看他,又打个呵欠“这位小公子英伟得很,想来是平仲家的公子罢你台甫什么称呼贵庚几何”
他口中称平仲的,正是骆盈盈之弟骆原,骆原膝下确有一子,名唤骆捷,比云飞大上半岁。
云飞见他错认,带着点小孩子气的倨傲,冷哼道“我阿捷兄弟自然英伟,比我英伟百倍,像我三哥。”他说着眼睛亮亮的看霍沉眼,霍沉觉得好笑,伸手按了把小少年脑袋,生生把人按落座。
霍远不再说话,坐下后顺手端起茶盏,滚水冲的茶烫得入不得口,遂有模有样地嗅了半晌。
其间堂上只听瓷盏不时碰出清脆声,等到霍远吃下去第一口茶时,方有了说话声“这茶吃着如何发酸”
他作势赏给鲍聪,鲍聪躬身接过,侧过身也吃一口,品了品才回话“老爷恐是与早膳串了味,不酸。”
这时,堂下霍涛也放下茶盏,与霍老爷揶揄道“父亲忘了不成这松萝茶本是你从忘尘阁里要来的,道是吃来有嫣然姑娘的香气。”
“”霍远恼了,堆堆眉也不搭睬霍涛,只冲底下人摆摆手教厨里温酒来。
而云飞这端,一口茶尚在口中就听了霍涛这话,登时一噎,本还觉得这茶香烈,此时倒满口胭脂味儿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侧头看他三哥,却还在喝,安安静静捧着白玉般的茶杯,偏偏像是待在敞室里听琴。
然这念头初初萌生,就听霍沉出了声,先是朝云飞道“这是松萝山山寺里老僧炒的,好茶,不吃白不吃。”
云飞“”
他三哥这样俗的人,听琴是不可能了。
话罢,霍沉抬眼看向霍涛,只见霍涛无甚趣味地撇撇嘴角,好似是没想到方才那话没膈应着他。
霍沉好算笑了笑,这是他进霍府来露出的头个笑,笑的是霍涛这些年来戏弄人的把戏毫无长进。
教他笑话,霍涛额角跳了跳,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霍沉却把话转到霍远身上,只听他问“如此好茶,父亲如何吃出酸味来”
霍远这时已斜欹在椅臂上,萎靡不振地打着呵欠,听霍沉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也没兴致,敷衍句“鲍管事说是串了味儿。”
偏霍沉还要问“不知鲍管事替父亲寻过大夫没”
“这”
鲍聪神情微异,低头瞥眼霍远,霍远眉眼间越发挂不住耐性,恹恹道“我儿十年归家一次,莫非就是急着问我害了什么病可是还要问我几时归西你们兄弟如何分家产”
“呵,老爷这话好糊涂,”云飞听了,将瓷盏震得山响,“我三哥哪还须得你家的东西,你只管好你家的就是。”
此话落到其他人耳里,霍洋莫名将头耷拉得更低,霍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霍沉。
进了暖阁后渐变昏沉的霍远经云飞吼了一嗓,复又打起几分精神,听了这话,揉几下眉心,黯淡无神的眼眸中似乎有光泽闪过。
“小公子说的是,阿沉由平仲教养”霍远意味不明地说了半句,止住话。
静默时分,霍沉又不紧不慢地接着刚才的话说起来,仿佛不曾听到霍远和云飞这遭话,兀自道“孩儿自鹿灵到岭南结识了不少大夫,想也懂些医理,父亲事事萎靡,口又发酸,恐是纵欲肆情过度才如此,不妨教鲍管事请位大夫来瞧瞧。”
“咳咳咳咳”霍洋闻言猛地呛了口茶,殊觉失礼,忙面红耳赤道,“孩儿失礼,父亲莫怪。”
霍涛也变了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