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掩上门隔断外头凛凛朔风,坐回火盆旁,却没着急拿起彩绳编,而是慢条斯理地拆开那块糖,送进口中。
刹那间,甜味在唇齿间窜开。
少女的杏眸黑润润的,映照着火盆里暖烘烘的橙红火光,不禁惬意地眯了眯眼,像只在烤火的懒猫
少顷,少女面上的惬意逐渐淡下,像是被火烤得热了,染上薄薄的绯色。
她想,那位霍公子恐怕是误会了甚么,她那时关窗一是记仇,二是怕冷,全然没有担心他瞧见什么的意思啊。
另一头,阿显随云飞到堂屋里坐下后,神色罕见的严肃几分,挺直腰板绷着脸,道“可说好了,今日再不问那无赖的事。”
昨个儿夜里,云飞又端出在医铺里的好奇劲儿,不住问他为何要打霍涛,他虽难招架,却还是守口如瓶。
毕竟,这中有些事,他连爹娘、阿姊都不曾告诉。
云飞见他神色肃然,倒了杯热茶推到他手边,窘蹙道“不问了不问了昨日是我聒噪,只我这人见着谁都爱问些故事,你千万别恼我。”
“不恼的不恼的昨日在登月桥上,还是你帮的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完没来由地尴尬些,各自捧着热茶埋头啜上口,别提多乖巧。
霍沉自书房踱步进来堂屋,见昨日闹得跟两只猴儿似的人正静坐喝茶,不禁挑了挑眉“今日怎这般安静”
两人抬头,他径自坐至另一侧的交椅上。
云飞替他斟杯茶送去,瞥眼阿显,道“三哥既闲着,不如同我们投壶顽。”
这等游戏本是那些士大夫燕饮时玩的,最是讲究礼节的,不过云飞自幼时见识过两回后,就也稀罕上了,倘若有人陪他,他总爱与人比这个。
他说着跑去偏屋取投壶来,也不顾霍沉答应没答应,霍沉无奈,但见两个小孩子兴致勃勃腾出地方,倒也陪着他们闹了会儿
此后又过两日,冬至眼瞅着也快到跟前。
郁菀翻了翻黄历,见到了与布庄裁缝说好的日子,便领令约到城中取新裁的棉袄去。
腊月将至,宛阳街头又换了批行商过客,不时能遇着几辆车马在大道上。
郁菀挽着令约到布庄去时,拐进轻罗巷便瞧见几辆车轿,心生疑惑“几时这里也这般热闹了”
“我也奇怪。”令约附和。
二人朝车轿停的地方过去,走近才发觉是旧时那家卖灯草发烛兼卖扇、修扇的铺子摇身变成了首饰铺,此时里头有许多妇人姑娘在,不禁齐齐顿住脚步。
“宝奁斋。”
令约喃喃念出匾额上题的字,郁菀则收回目光,偏头瞧了眼令约的发髻,缓款道“咱们也瞧瞧去。”
“嗯。”
她们不住在城中,故而消息并不灵通,便连城中新张了铺子也是迟几天才晓得,此时进去,见店里不单卖珠钗首饰,还卖些稀罕物件,心下又新鲜几分。
令约环视宝奁斋一圈儿,如今这里比以往做灯草扇铺时宽敞许多。
原先的店家封了阁楼自己歇息喝茶用,底下也支了几个大架子乱糟糟堆扇骨。而今修葺一番,只西、南两面依墙摆着博古架,隔着四尺高的长柜,里头各守着个年轻伙计。
她转转眼,目光落到博古架旁立着的一根鸠杖上,约莫有七尺长,飞鸠杖头,杖身摩弄得极为光泽,很是威风。
独独杖头底下绑着根豆绿色络子,忽地又可爱不少。
正瞧着,郁菀那端唤她“阿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