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卡甚至哼起了歌。贝蒂娜隐约听出,这是埃斯特哈齐亲王的乐长海顿新作的曲子,阿妮卡只在霍夫堡宫偶尔听过两次,就记住了旋律。这种高雅音乐,本来与她们无缘。
“没有任何办法让你回心转意了吗夫人会不高兴的。你知道她的许多秘密,也许她会派人杀你。”
“如果还在奥地利,我或许会担心。不过这里是法国,她鞭长莫及,找不到我的。”她直直看进同伴的双眼,诚恳地劝说,“贝蒂娜,这是最好的机会,你完全可以跟我一样,脱离密探生活。想想吧,自由的空气,自由的生活再也没有悬在头顶的那把剑了”
“我还是没有你的勇气。也许我一辈子都迈不出这一步。”贝蒂娜叹了口气,微笑着说,“祝福你,我的朋友。希望你的生活美好欢乐。”
阿妮卡停下脚步。她迷人的黑色眼睛温情脉脉地看着她的朋友。她们身世相近,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一起执行任务。一个来自她的祝福是应当的。
“那么为什么你身后藏着凶器”
贝蒂娜脸色一变,背着的右手一送,短剑在乌沉沉的夜色中闪过凶光,朝阿妮卡的胸口刺了出去。
阿妮卡早有准备,将暗中松开的斗篷朝对方头上盖过去,撮口吹了一声长哨。
贝蒂娜眼前一暗,听到急速接近的马蹄声,心中了然;原来她没有把那匹马卖掉,而是私自留了下来。
一把掀开斗篷,她挥舞利刃,朝对方腰间刺出。
眼前黑色卷发划出漂亮的弧线,她本以为这一击必然不中,没想到手上一滞,温热的粘稠液体顺着刀槽流到虎口。
贝蒂娜瞪大眼睛,大惊之下,放开剑柄,后退两步。
“你”
阿妮卡紧抿着嘴。她在紧急之下用一手抓住剑刃,阻住了攻势,但剑尖还是刺入身体一个指头的长度。
身后传来马匹熟悉的呼噜声;强忍着疼痛,她翻身坐上马背。
捂着伤口,伏低身体,她默默回头,望着离她几步之远的同伴。
她们一起长大、搭档过多次任务、一起冒过生命之险。曾经她以为,两人会是永远的好姐妹。
贝蒂娜紧握刀柄,指尖微青。她咬着唇,眼中蓄起热泪,脸颊因为压抑的怒气和悲伤而略略扭曲。
“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阿妮卡叹气“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你可以躲开的。”
“这一剑之后,我和维也纳再没有关系。”
“我们的路,最终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候。”
“是。”
“我不说再见,因为我们最好不再见。”
“永别,我的朋友。”
说完,她拍拍马脖子。马通人性,转身便走。很快,一人一马融入了凡尔赛的夜色。
贝蒂娜抹去从眼角落下的泪水,死死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如果再见,她就必须要执行这个一点也不想执行的任务。
所以,永别了。
清晨,玛丽很早就醒了;这当然也是因为昨晚睡得好。
这个时代,晚上的娱乐活动两极分化很严重。负担不起灯光的贫民早早睡下,贵族们则可以夜夜笙歌。
这些天的安排几乎都很晚,加上躺下之后,她还要盘点巩固白天接受的各种信息,为压在心底的计划做各种盘算,真正的睡眠时间其实不长。
出于某种“大家都懂”的意图,昨夜的活动结束得更早一些;而她也偷懒了。婚礼和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