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下意识扯了下衣襟, 把自己裹的更紧一点, 其实并没什么用,还是一样的冷,心理安慰而已。
他的位置已经够好, 吹不到风, 离火堆也近再近一点就该烤的脸皮发焦了,但火再旺,还是抵不住寒气从后背一阵阵透进脊椎。
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处处透风的破庙里, 外面风刮的跟鬼嚎似得, 时不时卷进来一大蓬雪花,侍卫们轮流出去,冒着暴雪捡了大堆的干柴进来,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
安然很后悔早上多了句嘴,若是刘恒听了他的话歇了, 最后发现他错了, 大不了厚着脸皮被笑话几句,现在他话说了,别人没听,导致整个队伍被困在这荒山野岭, 他就尴尬了。
尴尬的来源主要是坐在他身边的赵忻,其实也不算他身边,他和赵忻之间原本还隔了个刘恒, 但方才刘恒被侍卫叫出去, 赵忻的目光就很直接的落在他身上了。
安然垂着眼装孤僻。
赵忻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这些日子他行动不便,除非晚上落宿,等闲不下马车,但即便如此,两个人同行一个多月,硬是连错身而过的机会都没有,就很不正常了,解释只有一个某个人完全不想看见他。
既然这样,他还是安静点,不要惹人烦的好。
“安公子。”
陌生的女声传来,仅仅三个字,就能听出一种常人难及的利落。
安然很意外赵忻会主动找他说话,礼貌的看过去,道“夫人叫我安然便好。”
身为大雍最尊贵的公主,赵忻长相极为出色,张扬锋利,雍容大方,眼角留有岁月风沙的痕迹,却完全无损她的美,娇嫩如花的安允儿坐在她身边,都被夺去三分颜色。
看着安然,赵忻微微有些失神,裹在狐裘中的少年,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却全不似她以为的柔弱清冷,虽然脸色苍白,但唇边含着笑,一双漆眸仿佛蕴着满天星河一般,神秘而宁静。
她自从离开草原,除了刘恒,还没见过敢直视她的人,但少年的眼神干净坦荡,让人完全生不出恶感,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刘恒会坚持将他带在身边了。
这样的人,谁忍心让他带着一身伤病,自生自灭
“好,安然。”赵忻并不纠结于称呼,坦然道“这次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先前阿恒便提议就近歇下,是我说还有两个时辰的路就到州城,即便有风雪,坚持走一段也就到了,不想风雪来的这么猛,竟被困在这里。”
她的确不喜欢安然,但无论喜不喜欢,错了便是错了,不管对方是否知情,该道歉就道歉。
“夫人言重了,”安然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和公子玩笑的,当不得真,若真听了我的,我倒要惶恐了这次是我乌鸦嘴,凑巧说中,刮风的那会儿,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赵忻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允儿笑道“四叔什么时候学会天象了,允儿竟然都不知道。”
安然笑容收敛,道“就这半年的事。”
他声音明显冷淡,安允儿低头去拢火堆,虽然还是笑着,但神色有些黯淡。
赵忻皱眉,她当然知道“这半年”是怎么回事,但安然自己参加不了科举,把气撒在安允儿身上算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因为他是安允儿救出来的,觉得失了面子,反而要作践她
世上这种男人,倒也不少,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方才对安然生出的些许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不再说话。
刘恒抱着被子进门,身后跟着刘甲刘乙,刘恒将棉被抖开披给赵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