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刘恒将安然的手炉接过去,看了眼,发现里面炭量还足,又还给他,问“你小时候过得如何”
“还行,”安然道“爹娘宠我,不让我干活,全家人一起供我念书,明明家里一穷二白,却打小过得跟富二代似得侄儿侄女们都以我为荣,也羡慕我,不用干活,有好衣服穿,会说一些听起来就很有学问的话。
“他们却不知道,我没有他们想的那样了不起,出了那个家门,我什么都不是,背不来书被先生打板子,写不来文章,半夜在房间急哭,被同窗叫穷鬼,爹娘倾尽全力准备的午餐,每次一打开就被人嘲笑”
两个人看似推心置腹,其实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这些话,或许不涉及隐秘,却是对身边至亲都无法开口的言语。
“哦对了,”刘恒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道“你要的东西。”
安然大喜谢过,取过纸包,将里面的茶叶倒进空了的竹筒。断续膏确实神效,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两条腿才刚去了夹板,手却已经活动自如,虽不敢提重物,生活自理却没问题。
刘恒皱眉“又没了你这是把茶当饭吃呢”
安然随口道“喜欢嘛”
刘恒无语,又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为何不直接问安姑娘要她是你侄女,对你还算恭顺,总不至于连一点茶叶都舍不得。”
哪怕只为了做得好看,安允儿也不会拒绝才对。
安然笑道“我要来的东西,和公子你要来的东西,怎么会一样”
刘恒不解“什么不一样”
安然道“公子不要想太深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一样。”
刘恒沉吟片刻,道“你不是号称能掐会算吗不如替我算算,家姐此次生产,可有风险”
赵忻被迫和亲,不愿为夷王生子,这些年有两次意外怀上,都被她故意流掉,如今终于回乡,肚子里的这个她却一心生下来,不为夷王,只为自己只是她先前对自己太狠,伤了身子,这一胎怀的很艰难。
安然伸手“卦金十两。”
刘恒气乐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用的药、穿的衣服、坐的马车价值多少”
居然还敢问他要钱
安然好整以暇道“算卦的规矩,收了钱就只能实话实说,公子若只想听我胡诌,给不给钱也就无所谓了。”
刘恒看了他一阵,摘下荷包,从里面掏了片金叶子丢在几上。
安然看着金叶子,不说话。
刘恒道“怎么还不算嫌少”
安然回神,道“在算呢”
伸手取了金叶子,道“有风险,且不小,不过好在有贵人相助,应该能平安度过此劫。”
刘恒失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敷衍我了,连丢几枚铜钱龟甲、掐掐手指都省了。”
安然将金叶子收进自己口袋,放好,道“天下万物,无不有数,此为天数何须丢什么铜钱龟甲”
刘恒沉吟片刻,问道“贵人该怎么找”
“不用找,”安然道“不,应该说,已经找到了。”
刘恒摇头失笑“你”
“不是。”
刘恒脸上笑容敛去“安允儿”
安然点头。
刘恒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们叔侄二人关系并不好。”
安然道“确实不怎么好,但谁让我手欠收了钱呢”
送走刘恒,安然将小桃唤来煮茶,茶叶不要钱似的放,硬是将以碧绿清澈、饮后回甘驰名的碧螺春,煮的跟药汤子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