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竟然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气场,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看向少年笔下的画。
荷叶已经画好,少年正在画鱼,握着笔杆的手指莹润如美玉,不见半点瑕疵,沾着淡墨的狼毫随意涂抹,寥寥数笔,就有一尾锦鲤仿佛要从水下一跃而出,悠然灵动。
分明只有黑白二色水墨画,却让人恍惚间产生绚丽夺目的错觉。
少年在她心中的“骗子”标签逐渐淡去,却另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升起。
忽然少年微微侧头,抬手,手指在颈侧向后轻轻一挥,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欧阳兰忽然间毛骨悚然,生出万分诡异的感觉,骇然失声“你是谁”
声音干涩。
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
她的记忆里,曾有一位秀发披肩的少女,当她低头弄墨,被垂落的长发遮挡住视线时,就会这样随意抬手一拂,在这一瞬间,发丝飞扬,笑容明媚,那份独属于少女的风情,让同为女人的她都为之动容
如今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却在一个陌生少年身上分毫不差的出现,少年分明没有长发垂肩,那动作却流畅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气质,熟悉的画技,熟悉的小动作
欧阳兰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用笔尖上剩余的一点残墨,为脆嫩的荷叶添上一颗露珠,露珠晶莹剔透,仿佛下一瞬就会从摇摆的荷叶上滑落少年捋开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漂亮的足以让任何人失神的脸,微微一笑,道“夫人觉得我是谁”
欧阳兰神情惊疑不定,安然放下笔,道“放心,我不是冯婷,我叫安然,安静的安,然后的然。”
语气不复之前的柔和宁静,而是带上了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三分顽皮一分惫懒,那一身书香文气,也瞬间散尽,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安然笑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是不是演的很像”不枉他刚才花十分钟,跟着某人的视频学了这一个小动作、一句话。
欧阳兰却笑不出来,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语气生硬道“你想要什么”
演这么一出戏,总不会是为了开个玩笑。
安然跟着坐下,也不啰嗦“八百万。”
欧阳兰心神一松,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安然道“就八百万,少一分钱,我就和北堂淳,嗯,结婚。”
他撑起下巴看着欧阳兰,笑容醉人“你知道的,我能做到。夫人您不想看着北堂淳断子绝孙的,对吧”
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欧阳兰彻底放松下来,拿起安然刚刚完成的画作欣赏,道“这是临摹的三年前,冯婷获得全国青年国画大奖的鱼戏荷叶图吧你画的不比她差,不,甚至比她画的更好”
“八百万”欧阳兰摇头失笑,道“年轻人,你不觉得这样的格局,对你而言,太小了吗”
安然颔首表示认同“是很小。
“只不过,北堂学长给了我二十万,让我答应接受所谓专家的催眠,原本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是答应了的。但他得寸进尺,找人来围观,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然而凡事都有价格,我对人生的要求很低,八百万,可以让我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买一栋房子,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也能让我我拿着画笔,满世界游手好闲的晃荡这样一想,就很够了。我一个穷小子,接受一次催眠,将自己心里的秘密拿出来,供各位取乐一回,能换半辈子不用为生计奔波,不错了。”
欧阳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