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燕的这一年多光景,楚拂也遇到过许多沉疴不治的病家。她也曾尽力过,也曾无奈过,可没有一回像现在这样,动了心念的想从阎王爷手里抢下燕缨的性命。
大抵是她的仁心开始发芽了。
楚拂轻描淡写地给自己寻了个理由,走到案边,提笔写好了方子,交给了绿澜,“劳烦这位姐姐”
“我叫绿澜,该是比楚大夫小才对。”绿澜见小郡主如此护着这个大夫,足见小郡主是打从心底认可的。她接了药方,看向了红染,“她叫红染,私下里我都唤她红姐姐。”
红染看楚拂方才的架势,定是有本事的,她沉声道“也别喊我姐姐,我与绿澜都是婢女,你是上宾,以后直接唤我们二人的名字便好。”
“嗯。”楚拂点头,“有劳了。”
绿澜点头,小心收好方子,拿了纸伞跑出了春雨间,给小郡主熬药抓药去了。
“我还需要热水。”楚拂又道,“一会儿给郡主药浴用。”
红染有些不放心楚拂与小郡主单独一起,她迟疑了一会儿。
“等绿澜姑娘回来再去,也是可以的。”楚拂知道她在防备什么,终究自己是个陌生人,红染有这样的心,也算是尽忠之人。
红染被点破了心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楚拂的话。
“红儿。”燕缨忽然唤她,想要抓她的衣角,凭空抓了几下,都是两手空空。
红染连忙跪地,抬手凑了过去,“红染在。”
燕缨抓住了她的衣袖,莞尔道“你去吧。”
“啊”红染怔然。
燕缨轻轻笑笑,并不准备再说一遍。
既然小郡主开了口,她岂有不从的道理她点头站了起来,有些话实在是不便在这里告诫楚拂,她只能严肃地看了一眼楚拂。
楚拂淡然笑笑,笑容好似料峭的寒风,让人难以亲近。
红染故意从楚拂身侧走过,低声嘱咐,“仔细些。”
楚拂不想再回她什么,走到了小郡主床边,把边上的烛台移远了些,动手将未吃完的酥糖重新包上。
红染几乎是被晾在一旁,心中虽恼,却不能拿这大夫如何,只能悻悻然离开了春雨间,给小郡主准备热水去了。
“好了。”燕缨突然小声开了口,“拂儿可以继续了。”说完,她便躺了下去,合上了双眸。
楚拂颇是惊讶,她跪在床边,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烛台尚在。”燕缨抿唇微笑,只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熬药支开了绿澜,热水支开了红染,她虽看不见,可也能明白楚拂的诊治才刚刚开始。楚拂只是挪开了烛台,并没有将烛台放回原处,想来还是要动针吧。
“就一针。”楚拂淡淡开口,语气比方才要软了许多。
燕缨悄悄地揪紧了被子,被沿一左一右蓦地出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皱褶。
楚拂看得清楚,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她重新拿了支细针出来,在烛火上再烤了烤,欺身靠近了燕缨的脸。
惊觉楚拂气息的靠近,燕缨的身子轻轻一缩,感觉心跳都快顶到了喉咙。
只觉眼侧宛若蚊咬似的“叮”了一下,燕缨还没来得及反应,楚拂便起身拿着银针走到了烛火边,仔细验看。
这次好像没有糖吃。
燕缨有些小失望,她缩起了身子,双手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