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更好不到哪儿去。长乐宫内,徐湘抱着真如, 身旁仅留下几个忠心不二的内侍宫女,为护她安全,寸步不离。她站在长窗旁, 外头进进出出全是从前的宫人在忙着搬走贵重之物,打算上路逃命。
曾几何时最为尊贵的地方, 现今却充斥着杀烧劫掠。后宫之内哭天抢地的大有人在, 徐湘没有半滴眼泪可流。她早知永平帝是个心性薄凉之人, 做出这样的事并不意外。她只是觉得茫然, 就好像被困在笼中许久的鸟兽, 忽然一日被人拆掉了牢笼,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飞。
倒是含烟忧心忡忡“娘娘, 现下该如何是好”
徐湘望着窗外“人都没了, 还叫哪门子娘娘。”
含烟提议“不若我们回家去,老爷和夫人都在,就像从前一样, 那该多好。”
徐湘摇了摇头“这主意行不通。皇帝走了,我们这些罪妃却还在。到时新皇继了位,我们私自回去,若因此牵连到家里倒不好了。”
含烟更着急了。后宫不通前朝。在宫里的谣传里,那位小郡王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妃嫔们哭,不仅是哭皇帝,更是哭自己。等落在这等乱臣贼子手上,还不定是什么景况。
宫外也很快得到风声,世家中大部分选择留下来,准备迎新皇入京,另有些与当年东宫谋逆案有所牵连,唯恐新皇上位后开始清算,一并趁夜逃离出京。
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思,无人可以抵挡顺应天时的大势。
建明七年秋,赵敬玄携大军正式入城。
城中百姓早在多日的战乱中苦不堪言,如今局面逐渐平定下来,他们也不在乎上头的那个位置换了谁坐,只要能恢复往日的生活就好。故而进城一日,街道上堵得水泄不通,俱是等着一睹新皇真容的人。
赵敬玄高坐马上,穿戴着盔甲战衣,和上次来京时的景况截然不同。至午门外,留下的朝中臣子一齐跪拜,迎他登得大统。
赵敬玄勒住马缰,仰头看着城墙上湛蓝无云的天际,高大巍峨的宫殿壮丽辉煌,和幼时离开前看到的并无二致,人世浮沉,一代兴一代亡,只有它从不曾改变。
赵敬玄翻身下马,抬步上前,臣子随行左右,不敢怠慢。
午门到太和殿的路不算长,殿前玉台九阶,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赵敬玄在最高处停住,转过身来,神色安静,眉目已有君王的威仪在。底下群臣拜三拜,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十二月,由钦天监拟定良辰吉日,文宗帝登基,改年号为元兴。皇城中新旧交替之年。因着常年的灾荒战乱,山河间满目疮痍,皆是百废待兴。
新皇继位,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替当年东宫谋逆案里枉死之人翻案伸冤。朝中下发的公案不足百字,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等到。陈白两家已不剩多少后人在,且俱是失散,就算还了清白,早不复最初。
至于后宫中被永平帝留下的女眷,赵敬玄并不打算为难她们,只囚禁皇子皇孙与别处,其余后妃帝姬,包括邵皇后在内,一并让人送往了南苑厚待,中间有些年岁小没有子嗣的,甚至可以离宫还府。也是内侍清点之际,才发现景阳宫中,静妃带着清嘉自缢于内寝。当时宫苑混乱,景阳宫的宫人七七八八都走散了,唯留大宫女素心一人,但也跟着服毒自尽,故而事发几日,才被人发现。她们之中不见林悠歌的踪迹,谁也不知这位曾盛宠一时的婕妤娘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