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宫问阙被姑射天女搀扶着缓缓走来,被他一席话气的薄唇轻颤,恨不得当场手撕渣男。
“畜生东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为什么要质问受害人的过错,她的弱势她的无力不是你犯罪的借口本皇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便要推开跪在他脚下哀求的妇人,可见鲛皇的确是位杀伐果断的明君。
虞扶尘期待着恶人得诛的好戏,自是没有加以制止,倒是风长欢欲言又止,几欲出手阻拦,都被小野狼拉着手按回怀里。
“师尊,由保护了孤屿十年的鲛皇出手再恰当不过了,你还是别跟着蹚浑水了,我不想你的手被这种肮脏下流的恶徒染脏。”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敢保证不出三秒,千宫一定会停手。”
话音刚落,便见怒将利爪伸向渣男的千宫问阙猝然停手,他面前赫然多了个张开双臂的单薄少年,哪怕面临的将是死亡,临危也未曾退后半步。
“你让开”
“人鱼哥哥,求求你,放过我爹吧他知错了,他会改的,求求你别别让我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
说这话时,除了腐化的创面,少年身上各处遍布着和妇人如出一辙的伤痕还不住流着脓水,一看便是长期受虐所致。
千宫问阙满心困惑,诸多问题急于求解,话到嘴边,却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为何”
“就算犯了错,也改变不了他是我爹的事实。”
“他犯的不是错,是罪”
“那又如何被害死的人与我无关,但若是爹爹受了制裁,我就会失去至亲人鱼哥哥人总是会站在道德高低居高临下审视别人,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又有几人能做到公平公正我只是自私了一点,又有什么错”
千宫问阙垂眸凝视掌心所托的魂瓶,失落而惆怅,怒极反笑。
“哈狗娃子啊狗娃子,你的先生若是听到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会很伤心的吧”
“先生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不能再失去爹爹,人鱼哥哥,我求你,放过爹爹吧。”
虞扶尘觉着这诨名颇为耳熟,想起是鲛皇与司隗故事中多次出现的小鬼头,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这下鲛皇是不会忍心下手了,难道师尊一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吗
风长欢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长长叹了口气,见千宫问阙投来的目光饱含无助,便知这个难题到底还是被丢回到自己头上。
“千宫”
“好友,可否听我一句”
“如果是为恶人求情,那你大可不必。”
“我绝不会为他的罪行辩驳半字,但他若是真的死了,留下的孤儿寡母又将如何过活我只希望你想出两全之法,否则我心难安。”
这个道德问题被抛来甩去,身在不同立场的人会有不同看法,譬如一心替凤仙讨回公道的虞扶尘与风长欢,坚信只有处决恶徒才能告慰凤仙与其父母,以及她早夭幼子的在天之灵。
譬如忍受家暴多年的狗娃子母子,备受折磨与痛苦,仍然不肯寻求解脱。
中肯来说,究根结底怪不得他们,而是封建社会将夫为妻纲与父为子纲的礼法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以至于生出奴性的他们无法自主选择未来。
又譬如鲛皇千宫问阙,本该杀伐果断,却因循了私情而迷惘。
这并不是他的缺点,却是他的致命弱点。
“如果我不同意呢除去一死,还有什么能磨灭他恶行的办法吗”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