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那么绝望,那么痛心,抛弃所有尊严,用不住颤抖的手,覆住虞扶尘的脸。
“你好好想想,第一次对我笑,第一次叫出师尊,第一次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行止,他们说你是妖邪,实则不然,你背负天命而生,必会遭受种种劫难。我曾满怀信心陪你渡过难关,终究还是难以如愿,行止这是师父最后一次求你了,今日之事,是我一人而为,是你为及时止损而忍痛弑师证道,记住了吗”
“你住手我不准你死”
撕心裂肺的怒骂,出口却成了哀求。
风长欢握着他的右手,泪珠顺颊滑落,打在他的手背。
虞扶尘想说,你又哭又笑的样子真是难看极了,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漠视你的痛苦。
一起死去也好至少黄泉路上还能作伴。
须臾间,鸾刀出手。
虞扶尘身不由己,被那人渡入体内的灵力扰乱灵流,难以自控,自他指尖刺出的利刃瞬间穿透那人身体。
那高洁的霜白,终究还是被染成肮脏的血色
风长欢笑着,最后一次抱住震惊下目瞪口呆的他,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支离破碎的话音从他口中溢出
“忘了吧忘了也好,以我之命,换你余生再不背负骂名,再不为情所困,再不为名所累行止,这是师父欠你的啊”
不,不要你死不准你死
死的该是我啊合该是我被穿心裂体,死无葬身之地啊
师尊,我不会再调皮捣蛋,不会再嫌你啰嗦了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行止
“行止”
一声呼唤,虞扶尘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急促喘息着呆望眼前的一切。
梦魇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久久不能回神。
面前之人冰冷的手拂去他额上颗颗汗珠,凑唇靠近了些,贴上他的额头探着体温。
“好烫,可是做了噩梦为师这便帮你熬些姜汤暖身。”
熬汤这是在哪里
虞扶尘茫然看向四周,灯火细微,映了一双人影。
梦是梦
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他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虚。
呆望许久,虞扶尘觉着在他面前飘来晃去的人影太过纤瘦,与那人有所不同,毕竟是亲手抱过的,那副身子是何滋味,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不是吗
他又回望自己,伸出双手摆在面前,发现这是一双幼童的手,握起拳头也不过一颗枣子的大小,肉乎乎,粉嫩嫩的,不似真正的自己,吃了太多苦楚,磨了太多硬茧。
现实也好,梦境也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没了深究的必要。
他循着那人的背影追去,好奇着少年时的风长欢若是知晓日后将为自己而死,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照料他这个拖油瓶呢
“师尊。”
张口是稚嫩童声。
那人回眸望他一眼,忙将他拉在怀里,把他塞进被窝。
虞扶尘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待遇,缩在怀抱里,做了成年后的他再不敢想象的事。
撒娇。
“师尊,我做了个噩梦,我,不敢一个人睡了你陪我好不好”
“做了什么噩梦啊,怕的话便与师父说说。”
“我梦见你,不在了是为了我。”
那人一愣,很快恢复笑意“梦都是相反的,不必担心,你看,师父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都不问细节的吗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对不对”
这一刻,虞扶尘显出与年龄不符的眼神,风长欢见了,只是叹息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