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目光定定凝着钵中的浓蜜,闻言抬了抬眸, 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身边人从容道“江南。”
齐璟虽只穿了身简素的墨色常服, 但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贵气,且气度不凡,小贩一瞧便觉得这对小夫妻在江南定然颇有名望。
小贩唠起了嗑来“江南是个好地方啊, 三秋桂子, 十里荷花,前阵子皇帝陛下给先帝平了反, 据说傅府已经开始重新修葺了,以后啊, 江南一定越来越繁荣”
云姒一愣,傅府修葺, 她怎么从未听说
傅府当年被一径查封, 如今要重整, 自然是他的意思, 云姒看了看边上那人,他也正好将眸望过来。
“花天锦地倒也不必, 只愿山河皆安, ”齐璟淡淡说着,略一停顿,含笑凝住她的眼睛“相偕永生。”
他眸色深邃, 眼中全都是她,云姒听他温柔的话语,心中一暖,唇边亦不自觉泛出笑痕来。
这两人目光正缠绵,而小贩低着头搅动熬制,兀自道“公子所言极是,便说咱们东渝,要是八街九陌的反倒不痛快了,就像现在这般,山好水好,也乐得自在”
蜜浆熬到火候了,小贩抬头笑问“夫人喜欢什么花样的”
民间的玩意儿大多新奇,这糖塑人,便是在石板上以熬融的蜜浆作画,附上细竹签,待其凝固,就能尝味儿了,是又好看又好吃。
画什么图呢,云姒看着这晶莹的糖色蜜浆,一时陷入纠结“嗯”
齐璟见她摸摸鼻子,半晌难以抉择的模样,笑了笑“鸾凤。”
古往今来,书中所述鸾鸟和凤凰,意在君王美人,夫妻情深,云姒自然晓得,听罢嘴角不禁上扬。
只不过糖塑也就绘个简单的轮廓,小贩哪懂那般复杂的纹理,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家嘛
果不其然,小贩为难道“公子见识不俗,但这糖人儿就是个讨巧的吃食,何况蜜浆凝得快,太繁复怕是会四不像,不如公子换一个”
“就要这个。”
齐璟淡然回答,云姒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正想说他不讲理,却见他气定神闲取过长勺,舀起铁钵里融得温烫的蜜浆。
勺作笔,蜜为墨,他就这般自己动起了手,在石板描绘了起来。
蜜浆一离了温热的铁钵,便会很快凝结成晶脆,要在这短短方寸之间勾勒成型,倒是极考验作画的功底。
云姒虽知他丹青笔致卓越,但毕竟这是手艺活儿,犹自在心里怀疑他能不能行,而那人动作行云流水,拿捏有度,三两下便将那鸾凤轮廓勾勒得颇为传神。
小贩不由瞪目惊叹,他日日在此做这事都还有些力不从心,然眼前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锦衣贵公子,却是悠然自得且画得如此不俗,这该是何等的天资造诣。
小贩忍不住声声赞叹,齐璟只是淡淡一笑,待蜜浆凝结薄脆,取过细签,将那支糖塑人递到云姒面前。
来东渝纯粹是临时起意,他们都没有银两,不过好在附近有当铺,他身上随意拿出一块玉佩,就是价值连城,自然不愁用度。
付了银子,他们走到巷口处,云姒惊奇地发现那家甜水铺还在。
她眸光一亮,目露雀跃,齐璟知晓她的心思,轻轻笑了笑,牵着她到茶肆二楼,要了三碗甜汤来。
“三碗喝不完”
云姒一边舔含他塑的鸾凤糖人,入口化为蜜味,一边望着坐在对面的那人道。
齐璟好整以暇笑看她“你以前一次能喝上五六碗,莫非是我记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