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女儿和那云姒姑娘要好, 靖贤王自然清楚,他将眸一瞥, 沉声斥道“大丈夫与小姑娘为难, 不觉羞耻”
“”陈清这下,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大将军府, 瑞王府, 靖贤王府, 这一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主。
相比那些王侯贵女,云姒如今的身世背景确实无可并论, 作为皇后人选, 哪一个都比她适合,尽管如此, 她却还是云迟名正言顺的妹妹, 从将军府嫁出去, 自然无可非议, 加之齐瑞方才那番话,陈清所言云姒无甚凭仗, 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陈清只得抬手躬身,憋着退回去“臣失言了。”
而一向对云姒颇有微词的徐伯庸,此刻却是没出言, 许是发生了这么多事,齐璟的治国之能已无甚值得怀疑忧虑,其实只要山河久安,君正廉明,他倒也不是非要针对一个小姑娘不可。
大殿之内,再无人有异话,想来这桩事是就这么定下了,然而殿上那人,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君王不发话,众臣只能静默候着,暗暗观他颜色,而皇帝陛下靠倚御座,双眸浅阖,面色沉静不见怫然,似是在等待,至于他在等什么,无从知晓。
齐璟神色淡敛,双手虚搭御座扶边,指尖徐徐地,一叩,一叩,不轻不重的响音在如潭水死寂的大殿异常显著。
金銮殿一时间陷入了漫长寂静,直到常侍李桂进到殿内。
李桂于御下躬身垂首道“陛下,钦天监监正年无垢,有急事启奏。”
钦天监令掌天象历法,无事不登金銮宝殿,除非卦测到大凶大恶之兆。
闻言,众臣皆提了三分谨慎,心惶了起来,下意识望向殿首之人。
叩指声一停,齐璟缓缓睁开眼睛,嘴角竟挑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仿佛是他等的趣味来了。
他睨了李桂一眼,那眸中深邃潜静,却又仿佛透着细细密密的冷光,令李桂持拂尘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下一刻,便听皇帝道了声“传”,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又让李桂误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
李桂立即退殿,传召年无垢入内。
钦天监监正年无垢,已值而立之年,自大齐立国便居此位,每每观测到不祥之兆,便会向上启禀。
只见年无垢神色慌张,自殿外快步而来,伏跪叩拜皇帝后,他一句“大事不妙”,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皇帝陛下却是若无其事,淡淡道“说来听听。”
年无垢双手交叠放置额前,毕恭毕敬道“陛下,臣昨夜观司天台,察觉紫微星有异动,观测之下发现有星孛冲撞紫微帝星的天象,长星突现,命犯帝座,实乃大煞”
帝星有异相,那是君王有难,国本动摇的凶兆,众臣一惊之下纷纷窃语该如何是好。
齐璟神情静默不辩喜怒,只往后一靠,颇有几分慵然“继续。”
如此严重之事,皇帝却是那般闲适赏玩的姿态,仿佛一切心思只要过了他的眼,无不赤裸透析。
这令年无垢下意识咽了咽喉,他默默深吸了口气,“臣又连夜读地理正宗,辅察阴阳之论,以十二地支结合黄道十二宫,推而论之,是将有荧惑噬翼之祸。”
此言一出,震惊众臣,纷纭私语之下,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出了声,“翼宿正应大齐地理,荧惑噬翼,那不就是”
倏然噤声,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出。
荧惑噬翼,灭国征兆。
真相大白,除惩奸佞,朝中方安定不久,眼下又出这紧急之态,大殿的气氛忽而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