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每一字每一句,尽是将他推向道德的制高点, 而在那制高点上, 他怀瑾握瑜,情真意切, 是深孚众望之人。
高处不胜寒,一旦跌落,便是粉身碎骨。
皇帝那一句错信,是让云清鸿认也不是, 不认也不是,当下他只得低下视线, 含糊其辞“陛下谬赞,臣, 实不敢当。”
齐璟看住他,俊眸修长“哦不敢当莫不是永安侯待谢夫人的真情,只是做与人看”
那似清泉淡淡流淌的询问, 直将他生逼至此,云清鸿瞬间感到一阵噬人寒意,最后只能咬了咬牙应答“自然不是。”
齐璟轻笑,那笑里虚虚遮着眼底的冷“永安侯既然这么说了,那谢夫人的死,想必是另有隐情了。”
“这”云清鸿眉眼暗蹙, 却是垂首无法反驳。
齐璟又听一声轻叹“不过朕和姒儿彼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小女孩不懂事,对永安侯误会至深,闹了这么一出倒也是叫人颇为头疼,为免再生事端,朕留她在身边也就罢了。”
停顿一瞬,他清俊的眸子微微一掠“永安侯认为呢”
齐璟将这侯门丑事轻描淡写成了一场小打小闹的误会,那些听风是雨的官臣闻言,开始对此事变得云里雾里。
而云清鸿端着一身高风亮节又如何敢悖逆,唯欠了欠身“但凭尊意。”
齐璟薄唇浅弧微挑,话语深沉不见底“只望永安侯将来,切莫辜负了朕的信任才好,”视线淡淡一扫,笑意渐敛“今日闲着,不如到侯府坐坐,退朝。”
在成片的跪拜声中,那金纹玄色衮袍的身影孤傲尊威,于殿门外渐行渐远,终融入无尽光影。
而云清鸿心头气血汹涌撺掇,齐璟的话,如万把利刃直刺向他,这是种生死皆在那人一念间的可怖。
宫帷遮了高照的日光,掩得床榻一片静谧安宁。
云姒倦懒翻了个身,在柔软的锦被中悠悠转醒,惺忪睡眸静望着重重虚掩的帷帐,怔了好半天,蓦然惊觉自己在那人床上躺着。
思绪回转,她猛得坐起,双手慌忙一探,里衣还完整穿在身上,这才吁了口气。
身边空空无人,那人早已起身,而后云姒又一点点想起了夜里的事,隐隐约约记起睡着前那人说窗上的是树影。
云姒顿时懊恼不已,被树影吓成那样,丢人就罢了,怎么还在他怀里睡得这么死
脑子彻底清醒,趁着他没回来,云姒极快地下了床。
案上唯独她那副装裱后的画像静静躺着,那些玉版宣纸已不在,想来是他命人送去永寿宫了。
已将近午时。
一夜狂风暴雨,雨水未干,花叶枯落满地,长廊庭园,皆有宫婢们在清扫残骸。
宫苑清雅,但有几名黄衣宫婢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快到陛下诞辰了,你们有什么要送的没”
“得了吧,咱们虽在御乾宫,却连跟陛下说上句话都难,想送也没法子啊”
“承天节的贺礼都是经由内务府先清点的你忘了蝶心她堂哥在内务府当差,去年咱们不就是托了他送去的”
“对哦,哎蝶心蝶心,你问问你堂哥,今年再帮咱们送一趟呗”
蝶心低眸暗忖片刻,停下手中的扫帚,眼神飘忽不定“今年不行,内务府管得严,连我的也送不进去。”
计划落空了,那几个宫婢们都失望哀叹,低声哭嚎。
一心扫地的冬凝听得头疼,将扫帚一杵“你们在想什么呢送了又怎样,陛下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