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陈国,有些事便由不得人再逃避。
“算不上相熟。”萧鎏霜口气冷淡,“不过确实相识的。”
“当日叶栖凰是叶家的凤凰女,即便是皇族严氏也要对她礼让三分。若是谁能娶了她,那皇位便十拿九稳了。围在她身边的少年很多,严城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算其中难得真心的。”萧鎏霜说得很冷淡。
明明当日她在陆俨面前承认自己是叶栖凰,可今日说起当年旧事,又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口气,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叶栖凰一样。
萧子垣伸手握住萧鎏霜放在桌案上的左手。已经是春日,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她的手心却还透着几分凉意,这是当年伤了身子。
“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萧子垣温声道,他看着萧鎏霜,眼神幽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之前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风雅琴师,而此刻,任何见了他的人,都不敢说他只是个琴师。
“没事。”萧鎏霜向他安抚地笑了笑,那段过往于她而言,如鲠在喉。这根深深扎在肉里的刺,只有她自己来拔。
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萧鎏霜回握住了萧子垣的手,只要他在,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室内一片静谧,唯有茶壶中清浅的茶香在这方寸之间氤氲开来。
三月二十七,琼花宴当日。
叶栖渔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华服,她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裳,甚至忍不住疑心自己是不是配不上。
她看向铜镜中的少女,柳眉如黛,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正是最好的年华。
朱砂派来服侍她的侍女见她一直盯着铜镜,连忙夸赞道“女郎真是美貌啊,便是那些世家女郎,想必也没有几个比得上您的美貌。”
“是是吗”叶栖渔被夸得不好意思,羞怯地笑了笑,脸上浮上一层薄红,更显得人比花娇。
“可曾好了”萧鎏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叶栖渔见了她,不由呼吸一窒。
好美啊
萧鎏霜今日也是盛装,眉间的花钿鲜红如血,深紫的宫装立刻将一身鹅黄的叶栖渔压过。
若是只论容貌,两人其实是不相上下的,只是萧鎏霜一站在叶栖渔身边,就会将人的目光立刻夺去,这大约就是气质和气场的区别。
萧鎏霜走近叶栖渔,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喃喃道“这样一打扮,倒是更像了。”
她怔怔地看着叶栖渔的脸,叶栖渔不得不对上她的双眼,可她突然发现,萧鎏霜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要落下泪来。
她怯怯唤了一声“阿阿姐”
萧鎏霜回过神来,收回手,冷声道“别做出那副表情。”
别用他的脸做出这副表情。
她那位相貌和才能都极平庸的二叔,居然生了一个像极了小叔叔的嫡女。
若是叶栖渔不是长着这张脸,她对她的态度或许还能更平和一点。
“走吧。”萧鎏霜领着叶栖渔上了马车,将锥帽戴在头上。
“阿姐今日怎么还要戴锥帽”叶栖渔大着胆子问。她实在是奇怪,今日不是要去赴宴么戴着锥帽未免有些无礼吧
“我自有我的缘由。”萧鎏霜淡淡道,似乎无意多说,叶栖渔只好闭上了嘴,不敢搅扰了她的清静。
念秋一扬马鞭,马车稳稳地向前驶去。
绛雪楼阁楼上,萧子垣身前放着琴,他屈指随意地拨弄两下,口中低唱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