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抽出身后,高声喝道“杀”
杨柳巷小院中,池塘中荷叶已经枯萎,一派衰残枯败的景象。
萧鎏霜一身白衣,安然坐在池塘边,面前放着一架古琴。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奏出流水般的曲调。
若是让擅于此道的人听了,一定会觉得她弹得实在不过如此。萧鎏霜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于音律一道,琵琶尤其出色,其他只算得上平平。
只是当年京都中最出名的,就是叶家女君一手琵琶技艺,萧鎏霜便从不曾显露自己的天赋。
叶怀虚喜欢听琴,尤其喜欢萧鎏霜为他抚琴。明明他自己是琴道大家,萧鎏霜的琴艺在他面前可以说是味如嚼蜡,偏偏他就是喜欢。
骓阳君叶怀虚偶尔就是这样古怪的性子。
一曲高山流水奏完,萧鎏霜的手指停在琴弦上“如何了”
念秋这才走上前“尹东来,败了。”
“活捉”萧鎏霜挑了挑眉。
念秋摇头“这倒没有,他自尽了。”
这并不出萧鎏霜的意料。仇人死了,她脸上却没有露出多少喜色。
还是念秋又问“主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萧鎏霜对她轻轻笑了笑“快了。”
也是在这时候,萧子垣带着夏栀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一身干练劲装,正是要出门的打扮。
“我该走了。”萧子垣温柔地看着萧鎏霜。
“一路小心。”萧鎏霜言简意赅。
萧子垣失笑“这分别之际,夫人就不能说几句贴心话么这一走,我便有好些日子见不着你了。”
萧鎏霜无奈“也不过就是月余的功夫罢了,你何必做出这样姿态。”
萧子垣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让她起身,随后紧紧抱住萧鎏霜“我与夫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萧鎏霜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等我处理了小叔叔的事情,就离开京都。我等你来接我回家。”
“好。”萧子垣放开她,看着她的双眼,“鎏霜,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为重。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萧鎏霜眼睫扑闪,上面好像凝了一滴朝露“我知道,哪怕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会任性的。”
萧子垣最后在萧鎏霜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待他走后,萧鎏霜让念秋走近,吩咐道“你帮我去孔雀台幽芳庭中,带一条口信。”
说完这句话,她抬眼,看见天边暮霭沉沉,显出几分寂寥。
穿过长长的甬道,沈渐还没有换了一身血迹的铠甲,就被急召入宫。
因为尹东来叛乱一事,孔雀台中气氛也十分肃杀,来往的宫女内侍低眉敛目,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侍卫一刻不停地在各处巡查,刀鞘撞击轻甲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渐却不由有些失神,他脑中一直回放着尹东来临死前的那一幕。
“你以为你们赢了吗”穷途末路的尹东来大笑出声。“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算计,你我,甚至严城,不过是那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她不像骓阳君,是像了不择手段的先帝啊”尹东来浑身浴血,神色疯狂得叫人害怕,“沈渐,你帮我转告严城,告诉他,我在地狱,等着他”
“陈国,严氏,终究都要随我尹家一起,与骓阳君陪葬”
“大将军”小太监的呼唤让沈渐回过神来。“大将军怎么了”
沈渐摇摇头“无事。”
或许是他多心了,那不过是尹东来在临死之前因不甘而说出的一番疯话,何必想那么多呢。
小太监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