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琴师低着头, 一曲高山流水从他指尖流泻, 绕梁不绝。
萧鎏霜坐在主位, 看着进门的温如故,勾起一个笑“温相大驾光临, 真让我绛雪楼蓬荜生辉。”
温如故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用帕子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个动作掩去了他眼里的暗光,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温如故甚至想笑,难怪尹东来会误会,这张脸的确是一模一样。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眼前却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情况。
那场大火里, 竟然还有人活了下来
良久, 温如故才停下咳嗽“女郎见谅,在弱。”
萧鎏霜笑容不变, 她看着温如故的脸,只觉得异常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陈国朝中, 以温如故为首的丞相一党、尹东来所在的尹家、太尉郎兴贯所代表的清流一脉,成三足鼎立之势,三党互相节制。
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温相,看起来不过是个病弱郎君, 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威胁。
“温相请坐。”萧鎏霜吩咐侍女为他奉上一个手炉。
温如故接了手炉“多谢。”
“这话还是该我来说。听朱砂说,温相这几年对绛雪楼多有襄助,这才让她们一群弱女子在京都顺利站下脚跟。”萧鎏霜试探道。
温如故回答“朱砂的一手琴技实在出众,假以时日定成大家,我不过是起了惜才之心罢了。”
话说得倒是好听。萧鎏霜举起手中茶盏“以茶代酒,谢过温相。”
温如故笑了笑,也举起茶盏回礼。
萧鎏霜又道“不知温相今日见我,又是为何您贵为丞相,日理万机,怎么有空亲自来见我这无名小辈”
“女郎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自琼花宴后,这京中就一直有个传闻,说女郎乃是当年谋逆的叶氏旧臣,这消息沸沸扬扬,让京中人心惶惶,我自然要来查探一二。”温如故意有所指。
萧鎏霜表情自然“这真是荒谬。我不过是带楼里的小姑娘去了琼花宴见识一番,没想到竟惹出了这般流言。那小姑娘只是恰好取了一个姓叶的名字,竟有人把她和什么叶氏余孽联系在一起,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温相觉得呢”
温如故点点头“的确是荒谬。可惜世人多是如此,听风便是雨,女郎还要宽心才是。”
两个人打了一番太极,嘴上话说得漂亮,却没有一句实话,更没有一句有用的。
萧子垣低着头尽职地扮演一个琴师,这还真是两只老狐狸碰面。
夜色渐深,温如故走出绛雪楼,脸立刻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阁楼上的萧鎏霜也冷下脸来,啐了一声“老狐狸”
“白费我同他浪费一晚上口水,竟是什么也没套出来。”萧鎏霜面色不佳。“这陈国的探子真可以全部回炉重造,这样一个麻烦人物,发回的密信中竟然少有提及。”
萧子垣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好笑道“夫人消消气,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处理。”
萧鎏霜按了按眉心“我总觉得那个温如故眼熟”
“是你从前认识的人”
萧鎏霜摇摇头“我确实不认识一个叫温如故的人。只是”
“或许他当时并不叫温如故”萧子垣猜测。
萧鎏霜皱着眉,心情有些浮躁,与温如故的会面让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偏偏她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温如故身上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真让人头疼。
温如故究竟又和当年叶家灭门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