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妖怪都吃什么。最多的传闻是吃人,可是咕王看起来不像个会吃人的妖。那她的窝底下的白骨是哪里来的
三分钟不到,他听到翅膀扑扇、高速流动的风减缓的声音。极力仰头,才能看到天空中一道高高在上的金红色身影,正在降落。
一边降落一边变小,锐利的禽爪里抓着什么大块的东西。
她松开爪子,那个东西坠落在缘一身边。厚厚的金丝与绫罗吸收了落地的声音,只是它看起来还是相当沉重,几乎有缘一的半个身子高。
他试着推了一下,居然没推动。
外观上像一块大石头,形状不是特别规整,有点像个大狗脑袋。用力按了按,比一般的石头要软,灰黑色的表皮还有些金闪闪的光点。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问咕王“这是石头吗”
咕王早就站在一边等着看他怎么吃了。这么些年宅在家里,还真没见过人类吃东西的样子,稍微有点怀念呢。
他问了,也不难回答,毕竟是她在一地石头里面精挑细选来的,看起来最好吃的那一块
“是吧你们也有人管它叫狗头金的。”
缘一七岁,对金钱还没什么明确的概念,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这东西是可以作为贡品与吉兆的存在。
他摸了摸比他的头大多了的狗头金,沉默许久,委婉地说
“我不能消化金子,石头也不行。”
这就很遗憾了嘛。咕王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噫你会说话”
缘一
他都说了半天话了啊,也没说过他不会说话
缘一点点头。
咕王蓬的一声变成人,她终于发现了,还是人形的面部表情最丰富,可以更多地表达她的愤怒
“那我问你名字和住址的时候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在我这里,一天多了吧家人要多担心”
缘一轻声提醒“是你把我抢过来的。”
咕王一时语塞,只能无力辩解“我这不是要送你回家嘛不愿意说名字也行,你家在哪儿”
这时候她倒是想起来,人间好像有传闻,与妖怪交换姓名就会被妖怪掌握性命。别看这孩子人不大,还挺谨慎。
缘一摇了摇头,声音还是轻轻的,语气中略有淡淡的他自己都想不通的哀痛
“我的名字是缘一。母亲去世了,在你找到我之前。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你唱的摇篮曲,有母亲的声音咕王大人,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眼前的咕王大人,和抓他来的那个隐藏在黑雾中的妖魔,怎么看都不是同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在提出无理要求,可是真的好想再看一眼母亲的面容,再听一次母亲的声音,哪怕深知亡者应该早日弃绝生前的一切惦念,无牵无挂地成佛或是往生。
七岁的孩子思念无法再回应呼唤的母亲,是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办法可想的。
咕王对他说的事毫无印象,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有残存的执念
传说里的姑获鸟,是失去孩子的产妇悲泣的集体意识,有时会变成夏获鸟。披上羽毛就是鸟的形态,脱下羽毛就是母亲的形象。
作为姑获鸟的时候会标记看上的孩子并抱走,作为夏获鸟的时候会。
啊拉,这辈子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她刚醒过闷儿来她别是夏获鸟吧。
这个发现让咕王难得地心软了。
这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就算她对日本战国年间百姓的生活知之甚少,也能想到失了庇佑的孩童存活不易。
“那就别叫咕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