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想要杀死初生的婴儿,母亲誓死相护。此后他一直伴随在母亲左右。
那天凌晨,他的母亲仙逝了。
为了避免接受令他不喜的父亲安排、青灯古佛永失自由,更为了敬重的兄长,他借口前往寺庙,实则离家出走,在旷野里快乐奔跑。
曙光欲起,黎明将至。
周身裹挟在浓重的黑雾里、两翼展开足以遮天蔽日的巨鸟低空掠过,将他也裹挟进黑雾之中。
如同赤金般明亮有光泽的利爪抓住他的腰带,带他一起腾云驾雾。
有一说一,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在天上俯视广阔大地,更能体会到自由的感觉。
当然,被抓住腰带的这种姿势就不是很舒服了。
巨鸟飞了一天一夜,飞跃平原、丘陵、山地、丛林、灌木、草原、湖泽与海洋。他见证了以往所不曾见过的美丽风景,甚至怀疑旅程中有些景象,并不属于人间。
归途在千重山之中硕大无朋的窝巢里,构筑窝巢的枝干,竟然多是口径至少两人合抱的巨木主茎。
鸟窝很大很大,但大并不是它唯一的特点。
填充四壁的涂料,是数不胜数的珠宝玉石,镶嵌在与母亲的茶壶颜色相仿的紫色泥沙之间。
脚下根本看不到树枝本色,唯见绫罗绸缎遍地,踏之不染尘埃。
绫罗也是他没见过的华美品相,至少他的父兄都用不起,也不知大鸟是从哪里弄来的。其下另有一种绵软。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人小好奇,掀开一角厚厚的布料,但见阳光照耀着色泽柔和绚丽的金黄稻草。
只是比日常所见的稻草更冷峻一些。
伸出手去捻一捻,冰凉而沉重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什么稻草啊,那明明是金丝
珍宝筑巢、金丝铺地,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连一只鸟都有比武士阶级的他家豪富百倍千倍的底蕴。
他倒是没去想外面的鸟是不是都这么有钱。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讲,比财宝有意思的东西可是多太多了。
继续向下探索,比起“掀”,不如说是“刨”。金丝下面还是金丝,比他身高还高几倍的金丝下面
是人骨。
混杂在紫色泥沙之中、已呈“骨散相”的人骨。
这时他听到巨鸟的利爪抓挠窝巢的枝干的声音,连忙爬出来,以免被沉重的金丝活埋。
在活埋和被吃掉之间并不容易做出选择。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作为这场奇异玄妙的旅程的旅费,成为大概只够巨鸟塞牙缝的口粮。
然而窝巢里的景象让他十分意外。
缠绕着黑雾的巨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雾凝聚的哀哭女子。他看不清她的脸,听到她问道
问了什么,和后面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印象。
醒来以后,眼前是没有任何黑雾的大鸟,正在歪头看他。
明明有着容姿昳丽的青年女子的样貌,让人不敢直视的凛冽凌然的威压却自然而然流露。和她之间,仿佛横亘着她所飞跃的千重山。
她放松随意地站在他面前一臂距离,如同一只困惑的鸟雀歪着头打量他,似乎对于将他掠来的过程毫无记忆。
可是当她唇角勾起,扬起一抹开朗中不掩心虚的笑容,凛然与距离感就都消失了。
就好像邻家的大姐姐,春日里挎着采满了野菜与蘑菇的篮子,来到领主家的主母面前,与其他领地里的女眷一同协助主母搓丸子、腌野菜、晒蘑菇,欢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