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我想跟你睡。我能不能跟你睡跟你睡我就不会觉得疼了。”
邢烨然说这话时并无心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依恋之情,他是真心认为有薛咏在身边哄他,他就能忽略疼痛。
薛咏也只当这是年幼弟弟的依赖, 他正在刷牙, 牙刷停了下来,愣了愣, 把白沫吐了,好笑地问“这是什么原理啊跟我睡你脚就不疼了吗”
邢烨然点头。
薛咏说“我本来想明天早上再洗澡的,我一股油烟味, 你不嫌我臭啊”
邢烨然立即说“不嫌。”
薛咏还是洗了个澡,洗澡的同时煮了一锅花椒水。
这是土方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折腾一下,总比不折腾好。他拿一条新毛巾, 浸了花椒水, 拧成半干微烫,给邢烨然敷腿,揉一揉他说疼的地方。
邢烨然这是第一次睡在主卧的大床上。
觉得自己被薛咏的气味包裹着,枕头是薛咏的味道,床单是薛咏的味道, 被子是薛咏的味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气味, 一闻就能闻出来的是超市里的卖的最便宜的白色香皂的香气, 又混了点别的味道, 有一丝花露水挥发之后的余香,再糅杂了一点男士润肤露的香味。
很干净。
邢烨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以前妈妈的化妆柜上有好多名牌香水,但在他看来,都不如薛咏身上的“廉价”香气。
薛咏的手隔着毛巾,轻轻地捏腿揉膝盖。
不知道是心理安慰,还是花椒水热敷真的起作用了,邢烨然觉得是没那么疼了,他好奇地问“哥,你还干过按摩吗”
薛咏喷了“我没有。”
邢烨然说“我觉得你揉得很舒服。”
薛咏怀念地说“大概是因为以前我奶奶生病的时候,她病重时卧病在床不能走路,我就每天给她捏捏手揉揉腿。”
薛咏没跟邢烨然讲过自己的家事。他也没和别人讲过,只有邢文彬知道,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吧,鲜少有人能叩开他内心心扉。
“我奶奶就是摆小摊的,但她做早餐,卖油饼,特别好吃,皮薄肉多,还有茶叶蛋和卤豆腐串儿。我也会做,下回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我初一那年,我奶奶查出来患了胃癌晚期。她想把钱留给我,我想给她治病,积蓄也花完了,老房子也卖了。”
薛咏笑了笑,说“我奶奶活了四年多呢。是不是很厉害医生都说很少有坚持那么久的。”
邢烨然一声不吭地抱住他。
像一团小小的火,非要往他的怀里钻,滚烫得贴近。
邢烨然在他怀里,闷声说“我都没有奶奶,我奶奶在我出生那年去世了。算命的说我命太硬,克死兄弟父母,他们就怪我,我爸总是打我,他生意不顺利也都是我的错,我哥在家会拦一下,但他要上学要工作,并不经常在家。”
“哥,你说我爸妈到底爱我吗我应该是亲生的,不是捡来的啊。”
“要是他们真的一点也不爱我,可我从小读得都是好学校,日子好的时候我有那么多零花钱。”
“要是他们爱我,可他们并不管教我,他们逃走也不带上我,还骗别人说我在这他们不会逃的,他们有想过他们逃了以后我怎么办吗他们就不怕我会被弄死吗”
没什么比互相卖惨更能贴近彼此心灵的了。
薛咏竟然觉得邢烨然真是个小可怜,邢烨然落难,就像把一只在温室里养大的小狗崽突然扔进残酷丛林之中,要他自己捕猎生存。而当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