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堂上的刻薄讥笑没有消停过,学官先生默许甚至纵容,但是这些酸话对于白明简可谓不痛不痒。他能明白这些人对于自己的讥讽,毕竟他进来的方式是书院最被人瞧不起的一种。那日肖伯翎说的适应,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这一日,他的后襟被人甩上了不少墨点, 画就了一幅惟妙惟肖的墨梅图, 白明简认真看书并无察觉, 倒是后座的学生为此大笑了半节课。
正好是教习先生方志学的课堂,方志学拿着教尺过来,怒问道。“白明简,你站起来,出入堂斋容貌必庄,衣冠必整,你瞧瞧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白明简抿着嘴,在哄笑声中站了起来。
杨琳看着周围,眉头紧锁。他本心上是要和白明简过不去,谁想到他的同学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比他还要上心,上赶着作弄人。杨琳喜爱侠客话本,爱的就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侠士之风,落井下石的事情不屑于做,他见众人欺负白明简欺负的狠了,他心里反而难受起来。
“就是,就是,你家有金山银山,在家里换上多少套也不是难事,这是幅墨梅图,墨兰,墨竹,墨菊有没有,凑上个一年四季岂不绝妙。”
白明简脱下衣服,学生们笑得更是恣意了。
方志学懂得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白明简,见他小小年纪不喜不怒,面无表情,心中暗暗纳罕。
“你说说,这衣服怎么弄脏的”
白明简蹙了下眉头,语气冷极了。“你们在浪费时间。”他听多了讥笑嘲讽的话自然无感,但心中极是不解这些天之骄子的无聊做法,他曾在生死之际徘徊,千里奔波行走,才终于能和这些学生们同坐在一处,每日心无旁骛的看书都觉光阴短暂,根本不理解有人会将时间浪费在辱骂别人的身上。
“笃笃笃”
肖伯翎敲了敲矮瓦房的门,听到了里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里,谨慎在里边瞄着。
“阿措姑娘”他作揖行礼,好脾气的对着她笑了笑。
阿措实在不想给他开门,然而见他腰上别着一本书卷,右手提着个水瓮,她叹了口气,她那日已经领教过肖伯翎门口等人的功夫了,只得将门闩拔了。
“肖先生,你进来说话”她将身子藏在门后。
他迟疑了会儿。
儒家设立的男女之大防,其中说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男女不杂坐,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它的意思是说,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媒人往来提亲,就不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女方如果还没有接受男方的聘礼,男女双方就不要交往,男女不可杂坐,应当相互避面。
肖伯翎因韩冰交代了缘故,从不将她当做婢女看待,称其为姑娘。他这会儿犯了难,他若进了屋里,就违背了圣人古训。韩冰对自己的徒弟甚是看重依赖,只是偶尔嫌他读书太痴,性情规矩端方,没有什么做人的趣味。韩冰能和黄芳结成挚友,又有冷凝块垒录流传于世,便知道他年轻时候是个放诞不羁的人物。若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因为男女礼数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