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翎和阿措掀开竹帘进入门中, 就听到了里边几人激烈的争吵声。他们穿着的都是职事生员的玄色衣裳,见到肖伯翎进来,全围了上来。
张朋也在其中,他情绪激动,上来就和他吵吵嚷嚷。“商籍生就收一个老爷子那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有四个名额吗潭州盐商都在学院外边站着呢。”
肖伯翎见他又来争吵, 头疼的厉害。
“监院大人,我先将人带去见山长,咱们回来再说, 回来再说”他双手作揖,一个劲的赔不是。
张朋这才瞧见,他后边跟着个人。“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娃”
阿措低眉,不敢抬头,紧紧跟在肖伯翎的后边, 登上了廷英阁的楼梯。
身后的学官们凑在一处议论开来。
廷英阁是两层楼阁, 放着岳麓书院最珍贵的书籍。韩冰伤了腿之后, 就让人把自己抬在阁楼上,他宣称要在养伤几个月内,好好做上几篇锦绣文章。
“肖先生, 韩山长将我家少爷录入岳麓书院, 叫我做什么呢。我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利索呢。”她前脚刚送白明简出门, 后脚这位眼神不好的肖书办就进来, 说是韩山长要见她。
她开始一脸迟疑的不肯过去。这位肖书办倒也不逼迫,很是耐心,掏出一本诗卷就站在破屋子外边,等着她同意。
“我也不晓得老师的心思。但老师既然如此吩咐了,自然有他的用意。”肖伯翎谨声回答道。
他在白家主仆的破屋子外边,站了一个时辰,阿措耗他不过,只得跟来了。
韩冰歪坐在榻上,他的腿上夹着木板,又裹着干干净净的绷布,实在比她这个业余郎中的手法专业。他的额头上刚结了痂,看不到一点药渣子。
阿措忍俊不禁,那天夜里,她差点折腾疯了这位老先生。
韩冰手上拿着本古籍,看得正是兴起。
肖伯翎进来之后跟老师问了安,便带门出去了,只留下阿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韩冰将书放下,眼睛盯着她看。
阿措脸皮再厚,也被盯的不太自在,向韩冰福了福。“山长大人,我家少爷不在这吗”
韩冰的左手放开,拴在他手腕上的玉蝉在半空晃了晃。她心中一窒,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只玉蝉,是你给我的吗”
“是少爷给您的,我听少爷说,这是黄老先生的遗物。”她低眉顺眼,甚是恭敬。
她跟那晚,简直判若两人。
韩冰恼怒的拍了下榻。“老朽年老,可是眼睛没瞎,当夜我便问了白明简可有信物,他摇头了。”
阿措当然想到了他会这么问,回答的话确实也是实话。“黄老爷子去世那天,就只给了这个,并没有说它是信物。”
“你家少爷方才也在这里,你猜他怎么说”
阿措抬起头,望着似笑非笑的韩冰。
那一晚,阿措因在言语里得罪了韩冰,心中惴惴不安。当岳麓书院的学官一拥而上时,她的不安到了极点。就只有跟韩冰见一次的机会,再过半个月就是县试的日子,如果韩冰不能收下白明简,他没有一个合格的身份来参加潭州县试,就要再白白等上一年参加明年的县试。
她情急之下,把最有重量的砝码系在了韩冰的腕子上。韩冰早早放出消息,愿意招收佩戴玉蝉的年轻人,足见这个信物的重要。但当时唯一的纰漏,是没有时间跟白明简说清楚,当看见他坦率的摇了头,阿措的脸色彻底黑了。
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