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院大人,有辱斯文啊。”张朋捉着肖伯翎的衣襟就是不肯放手,肖伯翎甚是无奈地说。“招录那日过后,韩山长也将我训斥了一顿。书院经费之事你我再商量。此时我实在不能凭白给你变出来名额了。”
张朋的嘴角铁青。“韩山长就在山里边,你寻去再劝解劝解。”其实他也不敢回书院,院舍里那些达官贵人还留着不去,要自己给个说法呢。
白家主仆在亭子里,外边他们吵嚷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听明白了几句。
“原来他们是岳麓山院的职事生员。”白明简了然,岳麓书院教课授业的先生都身着深衣,与学生的衣饰加以区别。
然而他们话语里传递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韩山长一言九鼎,顶着皇亲国戚的压力,都是不会再收人的。
白明简心中黯然。“这个地方虽好,却着实与它没有缘分。”他利落地站起来,将行囊背上。“阿措,咱们再去别处吧。”
他经历了许多不如意,只要与阿措一同呆着,那就拿得起也放得下。
“放着天下第一的书院不去,往哪儿去。”
白明简望着她。
“招录考试,参加不上正好。我们进岳麓书院当然是要走后门的。”她方才绷着脸逗着自家的少爷,这会才正色起来。
她把进入岳麓书院说的十分轻巧。
白明简并没有忘记黄芳的那封推荐信,可韩冰名声在外,治学严谨无私,外界流传着许多他傲视权贵、六亲不认的故事。他并不认为单凭一封推荐信,就能使岳麓书院破例收了自己。
“推荐信大抵只能做敲门砖,天下第一学府要是那么容易进,就太小瞧了它。”黄芳在病重垂危之际,写的信笺只有寥寥几句,落了个“抱尘子”的名款。
“少爷你这才是想多了,这位韩冰韩山长十有八九就是韩平山,他能跟黄老爷子交好,我敢笃定,他就不会是个正经人。”
阿措听到张朋和肖伯翎的争论就立即明白过来。他们所说的玉蝉,也许就是黄芳的那块玉蝉,这位韩山长极有可能就是推荐信上的抬头“空观主人韩平山”。
什么喜欢玉蝉,他说不定一直就是在等黄老爷子的传人呢。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家的少爷。
岳麓山云雾缭绕,阿措眺望着高居山巅的云麓宫。清风峡居然是个儒佛道同在的居所,她的指尖上缠绕着峡口的凉风。
“所以你以为,为什么黄老爷子会推荐你来岳麓书院呢。”
白明简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山顶。“你是说老师来过这儿吗”
她怔了一下。
她本来要说黄老爷子定是不怀好意。白明简一说这句话,硬是把她说惆怅了。
或许在黄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曾携着爱妻稚子来到岳麓山,看尽了柳塘烟晓、桃坞烘霞、桐荫别径等山中八景,又或是与高山雅士欢聚一处高谈阔论,针砭时事,一醉方休。
总之不会是,他们最后见到他家破人亡,落魄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