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杰江是个讼棍,巧舌如簧,在柔玄镇声名狼藉,骂声载道。至于那个叫程大郎,属下留心在柔玄镇问过,程大郎跟着族叔程杰江在衙门里打杂,之前在山上是个打猎的。”
他冷哼了一声。这两人若真弄出的是惊天骗局,倒是能相互帮衬。骗不骗局他是不管的,一个月前钦天监的朱致暴死家中,案卷递到了北镇抚司诏狱,他细查之下,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柔玄镇。
随从欲说又不敢说的,程天敖的眼神锐利,瞧出来问道“你要说什么。”
“洛阳府尹那会儿派人来说,不止是给了白明简一张户帖,还将路引送给他和他的婢女,不知是否合大人的心意。属下在匆忙之下,没有向大人细禀。”
程天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救了白家主仆一命,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早抛在脑后了。
随从并没有动。
酒杯突然在程天敖的唇间停住。“婢女,不是个仆童吗”
“方大人虽不知道大人在找什么人,却特意过来说了这一句,白明简从柔玄镇一直带在身边的是个十二岁的婢女。”
“她不可能。”程天敖一口否定。他先是问了柳杉,又与白明简核实,他们确实是没有见过错金奴,那个婢女答他的时候,也不像是作伪,说到烙印,她似乎真是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那个婢女实在长得差强人意了些。
但是他又马上疑惑了,他自诩眼光如矩,怎么连那个婢女是男是女都没有分出来。
“那她叫什么来着”
程天敖和随从望着天上,努力回想了当日的情形。白明简唤的似乎是“阿卓”,又好像是“阿锁”。当年在客商徐有望家,错金奴这种名字太过拗口,仆人们没有主子附庸风雅的爱好,要么叫错了音韵,要么忘了字眼。
阿措两个字就这样在程天敖的舌尖上绕了几绕,侥幸地在他的唇间溜跑了。
在朱府,朱平治已经着上了新作的棉袍,向屋里的人喊道“明简子时了,出来踩岁了”
在床底下照虚耗的白明简和阿措两人相视一眼,莞尔一笑。他们望着红烛的时候,不觉间,旧年已经过去了。
“来了来了”除夕这晚,朱家自户庭以至大门,凡行走之处都铺满了芝麻杆,用脚将其踩碎,以\quot碎\quot谐\quot岁\quot,这就叫踩岁。朱家的小辈们纷纷上前,在庭院里将芝麻杆踩得噼叭做响。白明简露出少年人的心性,和朱平修、朱平治一同上脚,踩得不亦乐乎。
仆妇们将他们围在中间,阿措挤在其中,和她们一块拍手。
她心里无限祝愿,愿万事如意顺遂,但若是太难了,那就平安吧。在这个异世上,她,还有白明简能够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