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莲何其冤枉,柔玄镇上万亡魂何其冤枉。
朱平治和柳杉问到他们主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沉默了。
白明简和阿措纵然心中不平,也很清楚一件事情。他们能逃出来,活下来足够幸运了。
谢灵松望着白明简,他本以为这孩子早死在民变大火中了。都指挥司设了七道关卡,竟然都没有拦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原来存在的迟疑心理,但听白明简教百姓说的那几句话,犹如蛇打七寸,再无疑虑。这孩子见识非凡,心志高远,就算他不知道柔玄镇民变的内情,也不得不防。若是让他依附宗族羽翼之下,一旦有一日发迹发达,便是谢家祸殃的开始。
他瞄了一眼白明简的恩赦令就说“自然是假的。柔玄镇匪祸不休,逃窜之徒竟敢来洛阳撒野按大夏律令,当应就地正法”
他比白赫生更要恨毒,将白明简盖上匪徒的帽子,竟要置他于死地。
形势一时间直转急下。
朱家的人全部呆住。
白侯爷白赫生正与朱成义争辩,也愣住了,他顶多是不想让白明简认祖归宗。在白家宗祠前屠戮白氏子孙,九泉之下的祖宗还不得唾骂死他。
白赫生这才反应过来,谢灵松绝不是来讨鸣西茶的。
然而谢灵松一不做二不休,已将雍州府印拿给白明智、白明学两兄弟,要他们去洛阳府衙调差役去了。
白明智捧着府印犹如烫手的火栗,一边看着爷爷白赫生,一边看着谢灵松,脚下哆哆嗦嗦的连路都走不成,谢家的官家硬生生地架着他往外走。
“谢知州,你这是何意”
谢灵松将手背了过去。“白侯爷你说他是假的,我也查验出就是假的。你说这是何意”
白赫生被莫名抢白了一句。
朱平治在白明简的耳边。“谢知州怎么对你这么大的恨意”
白明简看他居然笑了出来。
他快急死了。“小祖宗啊”
白明简方才骂人骂的极是痛快,将胸中对宗族的抑郁之气全都放了出来,他见到谢知州的惊讶已经转为平静了。
“朝廷颁布的大赦诏,流人配隶,及藩镇效力,并缘罪犯与诸使驱使官,兼别敕诸州县安置,及得罪人家口未得归者,一切放还。应先有痕累禁锢,及反逆缘坐,承前恩赦所不该者,并宜洗雪。白侯爷,既有谢知州在此,当知流人配隶的名册定有柔玄镇先任白侍御史之名。皇恩之下,可归于白家否”
在一片吵吵嚷嚷中,他的声音清亮的犹如隔世的山泉。
他不后悔对白家的挑衅,这是洛阳白家欠他祖父的公平公正,二十年来他得讨回来。
底下的百姓突然大叫道 “这孩子一心想着先祖回归宗籍,临死之际连身份都不介意了,怎么会是冒名顶替”
“就算恩赦令有假,人也不见得是假的,一句定人生死,太过武断了。”百姓里不止是过来看热闹的乡汉,衣食不足过不起年的穷酸秀才不在少数。
“颁布的大赦诏上说黜免之徒,沉郁既久,朝过夕改,仁何远哉。白家上百年来义夫节妇,孝子顺孙,旌表门闾,怎会容不下一个已死之人。”
一群发须全白的老头不怕死地冲了上来,白赫生被这些“之乎者也”吵得脑仁疼了。
“我什么时候说白赫平不姓白了”他被吵晕了。
阿措换了一身仆童的装束,又将半张脸涂黑了,重新往人群里挤。
她此时正在一个慷慨激昂的老贡生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