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的声音更大了。“我不怕,你外甥想要全拿走老太太的东西,先把大房二房这些年掏的药钱垫上,凭什么辛苦全是咱们的,便宜却是他个半大孩子的”
朱成礼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像什么话,老太太还没出殡呢,家里倒先乱起来了”
刘氏头上的发钗掉了一地,在地上打滚。“那我也不活了,朱家再死一口吧”
风声灌到阿措的耳里,她的耳力极好,隐隐约约听见吵架的声音。
小凤儿站在门口的灯笼底下,才把人看清楚,这是白天里被吴大娘使唤的那个土气姑娘,她肩上竟然还挂着那个灰土土的包袱。
她心中不免生出鄙夷来,上前将食盒掀开个缝一瞧,里边的鸡蛋羹一滴未洒。
“你倒拿得稳。”她瞥了一眼阿措,接过食盒。
阿措数着步子,眼前的院落大抵是后院,小凤儿念叨着府里也没给表少爷另做安置,就暂时住在了老太太院里的套件暖阁。她正要上前,却被小凤儿拦在了台阶下。
“就说你不懂规矩,在这等着。”
阿措只好站住。但当小凤儿进了屋,她就瞅着没人注意,手脚利落地扒住了窗框。
她捅破了窗户纸,往里边看去。
一个美貌的丫鬟跪在地上,求着坐在床上的白明简吃饭,手上拿着的。她听不清那丫鬟说的什么,似乎言辞恳切极了,丫鬟一直拿着帕子抹眼睛,像是不住地流眼泪。
这就是穗儿姑娘
穗儿姑娘在屋里哭得梨花带雨,跪在那里跟白明简求恳道“主子,您好歹进一口饭吧。奴婢跪在这儿,不起了。”小凤儿束手站在门口,不敢抬头,她哪里见过穗儿姐姐这般委屈求全的样子。
朱母生前怕外孙儿身边无竭力尽忠之人,执意将穗儿指给还没见着面的白明简,穗儿赤胆忠心服侍朱母,心中纵然痛苦,也硬着头皮应下了。
白明简只赶上见朱母最后一眼,他飞奔进了内室,将那只扣掉宝石的银钗放在了朱母的手上
“我娘想您啊。”他红着眼圈,自己终将母亲的遗物送给了外祖母。
那只银钗是母亲及笄时候,外祖母送给她的,那年母亲出嫁到了白家。朱成善在柔玄镇一直吃斋念佛,积德行善,只求与亲娘再做一世母女。
朱母阖眼而逝。
朱平治一到家就发起高热来,朱府大房二房并没有人理会白明简,仆人们也不敢擅自主张。情景并不如白家薛妈妈说的众星捧月的架势,白明简脱下外袍,露出白色的内衣当做孝服,跪在了灵堂。
穗儿看在眼里,去外边寻了个男人穿的白袍子给他披上,真心认了他这个主子。白明简不吃不喝地守在灵前,直至晕倒,她心急如焚。
看着她端过来的碗,白明简摇了摇头。
“这是第二个晚上了阿措还没来吗我去找朱家表哥。”他双手发抖,强要撑起来往走。
“阿措”的名字怪极了,穗儿不晓得这是个名字,急忙去拦。“老爷太太都屯着火,盯着白少爷你,二房的大少爷病倒了还没醒过来,你去了也问不上,倒要被人恨上了”
阿措在窗外呆呆看着,素日里她也惯称白明简为少爷,为达目的几次软言相求,她还自认为做好了一个丫头的本分,但眼见着一个与她年纪略大的姑娘,跪着白明简一动不动。
她才晓得,在心里哪怕一刻自己都没有认过所谓的主仆名分。
“要是我,白明简真不肯吃饭,我就捏着他的鼻子往下灌了。要我跪着求他,我可不来”
她心中嘀咕着,白明简大概是不吃的吧,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