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 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 将水渍往袖子上擦, 秀红手快,把她的脸扳住。“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连脸都不会洗。”秀红让她低头, 拿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一阵揉搓。“女子最紧要的就是相貌平常瞧你在脸上乱涂东西,真是气人的很。”秀红寻了块干净的软布,给她抹了个干净。
她心中升起挫败感, 本以为女扮男装是极像的。
秀红呸了一声。“什么二十年不辨男女,戏文里都是混说的, 青蛋不认你, 是他不大,又没见过几个女的, 你要是被那些老嫖客近了身, 眼睛毒的,一眼就瞧准了。”
秀红说完, 自知失了言。
她并没有听见,心中想起了那个叫嫣红的粉头。好像当时也就是被看了一眼, 戳中了身份。
“你这眉毛怎么燎没了一块”秀红点了点她的眉毛。她一条眉上的眉尖秃了半截子,将糊着半张脸的膏药擦去了, 极为明显。
“烧火烧着的草灰飞起来了,没躲开。”秀红靠那么近,她有些不习惯, 稍稍动动,就被秀红狠狠扯住头发。
她想着大概是在大雪封山时候不小心弄的。
“你家少爷天天干干净净的,你这般邋遢脏乱,指不定哪日就起了嫌弃的心思,到时候你哭都没哭去。”
阿措干笑了几声。
她脸上的伤痕早就平复,疤痕消去,留下一道粉红的嫩皮。秀红不知道从柜子里掏出来个包袱来,打开盖子,一阵细腻的香气扑来。
她正要躲,又被扯住了。
“你这脸上皴了,要再不抹点粉,脱皮起藓啊。”
秀红拿着一个秀气的瓷盒子,打开是固体的粉块,香气扑鼻。“这铅粉抹起来又光滑又润肤。我也就只剩个盒底了,想当年”
她躲到了门边上。“好姐姐,我涂上铅粉脸上生痒,真心抹不了。”古代人爱美都不顾命,敷铅粉,那是要慢性铅中毒的,她打死不干。
秀红骂她不懂事,她笑嘻嘻求肯,指着自己的脸。“好姐姐,我脸上洗干净就成了,是不是”
白明简又在敲门了。
阿措一把将门打开,把他拽了进来,挡在自己和秀红中间。
“阿措,怎么了”他不明所以,但进来发现也没发生什么,他的眼光很是不经意地从阿措的脸上掠了过去,定在了秀红那里。
秀红看着两个人,呆了呆,将手上的盒子默默地放在了边上。
她坐在了炕上。
白明简张开手臂,将阿措护在身后。
她向自家少爷摊了摊手,她也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总不至于不涂粉成了天大的罪过吧。“好姐姐,阿措不懂事,许是这会涂上粉就不难受了。”她咬咬牙,一会出门再洗了。
秀红垂下泪来,向他们摆了摆手。“我应下了就是应下,明儿就去甄老板的铺子。”
青蛋在外边吼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欺负秀姐姐了”
白明简和阿措回到了自己屋里,青蛋在秀红旁边问东问西,非要问清楚白家主仆怎么欺负人了。
在曲中坊的红袖馆中,赵庆轻轻抚住女子的后背。
这女子正是花鹧鸪。
赵庆从柔玄镇逃出来,拿了不少银钱,他与甄老板以前做过生意,晓得他有一手瞒天过海的好技艺。甄老板爱好造假,最喜假造官府的文书、印契。
在他书坊的暗格里,藏着获鹿、雍州等各地的海捕文书、印契、鱼鳞册诸如此类的文件、信函。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