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杉的耳朵极灵,双手将袍衫下摆挽在腰间,从马上取出一把宝剑,瞅准一个地方,将堆在上面的屋梁瓦楞丢开,就地掘土。
朱平治不会干活,干着急,柳杉性急,嫌他碍事,将他推在一边。
从废土中他们看到了一张女子的面容,她身上裹着带血的棉被。
“你认识白明简”他们急急问道。
这女子在废墟里出现的太过奇异了,她怎么钻进土里的。
她的面相不大,似乎只有十一二岁,她的脸部烧伤严重,额头全溃烂掉了。柳杉在她的脖颈处试了试脉搏,气息微弱,赶紧翻出了救心丸,先给这女子吃上。
“白家哥哥。”她的声音轻得很,却又重复了一遍。
“他活着吗他娘活着吗”朱平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问道。
这女子木木呆呆的表情突然痛苦起来。“我怎么没有听阿措的话,我应该听阿措的话的”
朱平治和柳杉相互看着,不明所以,阿措是谁。
元缮也到了柔玄镇,他更是被柔玄镇的惨状吓了一跳。当朝皇上虽说也不算是什么英明神武,在位六十六年,风调雨顺的年景相较还是要更多一些。
今年是皇帝的八十大寿,从臣民到百姓,齐心祷祝他万岁长寿,算是极诚恳的。当时在获鹿城中,元缮见到朱致找见的两只写着祥瑞字样的花面狸,心中信了七分。他还真当是天人感应,上天赐福给当今圣祖皇帝。他印象里,朱致一行人中有柔玄镇上的平民,似是叫程杰江,生的精明强干,他更对柔玄镇有了好感,谁想到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的败象。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若祥瑞出自柔玄镇,这祥瑞便就不瑞了。那么马上就有了第二个反应,他若是朱致,这场柔玄镇的民变,就算为了祥兽的名头,自己也必然要横插一杠子。
这场公案的罪名,怕是不知道会落在谁的头上,又或是根本就不会落下来。
元缮领着府卫,进入柔玄镇之中。
在洛阳白家安侯府,白赫生的次子白昭安住在西边小院。
白昭安才能平平,白赫生给他捐了个洛阳府的同知,主管河工水利,但他终日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之道,在官场上没有什么进益。
妻子冯氏倒是个精明人,她一嫁进来,就想法设法地抢下儿媳妇的顺次,越过了老大媳妇,帮忙白老太太料理白府的家务,在内宅之中甚能当家做主,威风凛凛。
但说“命里只有八分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冯氏也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白昭安贪色纵欲,讨了不少丫鬟在房里,每日寻欢作乐,她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却改不掉自家男人的劣根性,这是其一。
其二,纵然是白昭安喜好女色,但是白家二房里却没有生下一个男丁。这天白昭安的贾姨娘又生出了一个女儿,把她直接气病了。
冯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拿着手帕抹眼泪,不住地锤打着自己的胸口,跟乳娘哭诉道。“我这是什么命啊”
她嫁到白府并无所出,找了多少大夫郎中瞧过,都说她子嗣艰难,怕是终生都怀不上孩子。她开始的时候伤心过,但不妨自己是个毒辣人,慢慢自己也想通了,想着由那些姨娘们争宠去,到时候想出个狠毒的法子,将娘弄死了,男娃子归她就是。
可这都有十几年了,老天偏偏不如她的愿,房里的丫头一茬茬的生出来,就是见不到个带把的。
她如今哭得厉害,难道说他们这对夫妻作孽作恶太多,老天爷收了他们的福气了,那些上供的香油、布施的银子都打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