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马臀的“毛”字被她用黑炭涂黑了。
他们当日发现这马就牵回了洞穴,想来这马很是可怜,当初在程家大院吃不惯芨芨草,让喂马的老头着急寻找豆渣饼。结果阿措使坏给饼子里边掺巴豆,它当夜跑进雍州城还好,跑出来就闹肚子了。临了临了,白家主仆在扇屏山上只有芨芨草可以喂它。
生死面前,这马连饿几顿,就不矫情了,老实吃草。
那个持刀的恶人再没返回他们藏身的洞穴中。
阿措下山的时候,和白明简推测着因果。
那天夜里,恶人言语混乱,应是之前受了刺激,他所说的“林家哥儿”应该就是路引上的“林财”,他们是护着冰白玉鼎的同伴。
阿措记得喂马的马夫说是这马要去雍州办事,“毛”姓的马匹,自然是程家来了位姓“毛”的富贵客人。
两个人猜出一种说得通的因果。
当夜柔玄镇大乱,这马和乘马的人逃出镇子,却没有打断计划,而是在雍州如常办了之前主人吩咐的事,同时并没有返回柔玄镇,而是去往获鹿城。这个恶人叫做王旺喜,他在中途和同伴或是分赃不均,或是见财起意,总之是杀了人,夺了路引和玉鼎,结果大雪封山,迷失了道路。
那晚的大雪突如其来,一望无际,确实很像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原来不是所有恶人杀人后,都心安理得。”阿措总结道。
她抬头看着白明简。
在柔玄镇,麻军爷闯门,他俩合力把人杀死。她自然是因为前世自己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有成型的良知判断,再加上信奉生存主义,心里就算有坎也迈得过去。
可白明简就很小了,从不见他说起那晚的事情,这其实是奇怪的。阿措总害怕这娃娃被自己教坏了,每每想找个话儿去问,心理干预一下。但白明简就如现在她看到的样子,一脸平静,她又不知从何说起。那天晚上,也是他们见到黄老爷子的最后一面。
走了大半日,两人看见了一处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
村边的羊倌正在搂草,瞧着两个清清秀秀的后生进来,四处张望。
他甚是奇怪,上前打问他们到村里做什么。
面相稍大的后生说他们去获鹿城进货,到村子里是路过的。
小个子的后生抢过半个身子,又低眉又捂嘴,从牙缝里挤出音来。“大爷,你家里有羊汤吗”她闻到了羊倌身上有一股羊骚味,忍不住流口水了。
两人在山上啃了七日的黄糖饼子,她的牙都软了,白明简却没有任何感觉。这使得她这会儿再看他平静的面容,只觉她的坚韧输在吃东西上很是委屈。
他的心智,乃至味觉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为他担心根本多余。
阿措见着村落非常激动,做野人还是适合在万事俱备的发达世界,在异世一定要回到烟火人间。
她浑身散发着热情,终于能来口热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