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十年前算起,朱母一直给柔玄镇送钱,尤其是这两年,朱母避开他们兄弟,把自己嫁过朱家的妆奁都变卖了。且不说朱成善嫁出门去,就已经隔了一层。朱家两兄弟侍奉身前,全家人孝敬奉承老母亲,朱母就只疼爱出阁的小女儿。兄弟俩的媳妇在背后时有怨言,他们起初不介意,可说了二十年,也把心说寒了。
这年朱母病倒,兄弟俩衣不解带地侍奉汤药。那日听到柔玄镇又来人要钱了,气急败坏之极,教管家直接把人轰出去。
朱成礼在朱成义面前,一阵唉声叹气。
“下人都该掌嘴,这事怎么传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也就是这几日,老太太突然知道了,痛骂朱成礼不是个东西,急火攻心,气晕了过去。
“说起来是咱娘找的这门亲,愧了三妹妹一辈子。”
人都不长前后眼,朱家当年嫁女,嫁进洛阳四姓之一的白家,自然是人人艳羡的好事。谁能想到一年不到,白赫平获罪流放千里,富贵消亡。
“白家一个担事的都没有,三妹妹的孩子身上流的可是白家的血”朱成礼也并非托词,他去白家那么多趟,就是他白家出面更加名正言顺。
朱母的丫环穗儿进了来,神色悲恸。“老太太说娘饭香,夫饭长,兄弟饭,莫思量。姑奶奶回来碍着大爷二爷了。”
这话说得朱家兄弟,坐不住了。
“老太太心里清楚,晓得自个的身体是不成了,让穗儿求着大爷二爷,赶着年根底下派人接回来,好歹也要在自己闭眼前看上一眼。”
朱成礼的双手抓着椅背,眼圈泛红。
“你快去回老太太,接,这就去接明儿我就去柔玄镇”
就在这时,他的大儿子朱平治进了来,听到“柔玄镇”三个字,奇道“爹爹年纪大了,如何走那么远,再说就去不得柔玄镇。”
这话说的朱家兄弟均是一愣。
“今儿儿子和一帮世家子弟在外边吃酒,这宴饮了一半谢家人就都跑没影了。后来有人打听出来了,谢家那个不争气的庶子谢灵芝出仕雍州柔玄镇做县太爷,不到半年就激起了民愤。就在十天前,柔玄镇发生民变,镇上烧成了一片火海,军民械斗死伤无数,城中人原有十成,如今连半成都不到。雍州又是谢灵松管辖,谢家这回捅出了大娄子,正要上京打点去呢。”
朱家兄弟不敢相信,两人推着朱平治出门。
“治儿,你赶紧再跟你的朋友打听打听,柔玄镇上有你的亲亲姑奶奶和表弟。”
朱平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亲姑奶很少在朱家被提起不说,他竟还有个十四岁的表弟,白明简的“明”字这可是白家嫡亲才能使得的。
“你奶奶要是盼不见人,爹和你二叔别说是跪上三天三夜,跪到死都没个说法。”
白明简和阿措在山中藏了七日,本来三日之后雪化的差不多,他们动身下山,结果走到半途,又被大雪截住了路,他们迫不得已,再回去了洞穴。
又熬了四日,才从山上下来。
两人扭头望向雪化之后的来时路,不由心惊肉跳。他们迷路所走的山脊,又险又陡,像是扇子立起的边沿,直上直下。
真不知当时他们是怎么爬下来的。
阿措捂着额头,当时他们又是怎么爬上去的。
大雪融化,她终于看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扇屏山”山势险峻,位处雍州东侧,距柔玄镇一百八十里。也就是说当时她拉着白明简逃命,一夜加上一个白天走一百八十里。
那匹栗黄色的马由阿措牵着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