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没敢吭声,她其实把半只鸽子都烤焦了。她真心怀疑被他称赞的那个聚星楼厨子是不是也是个家里贩私盐的,烧熟的鸽子腹内不仅装满了辛辣香料,她还放了许多盐去焦味。
程大郎在一旁抓耳挠腮,又不敢催促,眼巴巴地瞧着老人啃鸽子。
鸽子由黄老爷子啃得干干净净,只见他抹了抹满是油的手,意犹未尽说道“阿措,下回杀个三黄鸡,那才叫皮脆骨软呢。”
她赶紧乖巧地应了句好。
白家屋里烟气还没散干净,这顿饭是在黄老爷子家吃的。他家在个大杂院里,还有几户人家挨在旁边。林小六和他隔墙住着,平时进出招呼照应。
这是她第一次去老爷子的屋子。很意外,与老人落拓邋遢的外表相比,屋子倒要干净一些,或者说空无一物,不像是长待的地方。
只有炕上堆了一摞摞书,占了大半的空间。
屋子极低,采光很是不好,明明外边日头还在天上,屋里头就得点着油灯照明了。阿措东瞧西看,最后被墙上白石灰画的圆圈吸引住了。
圆圈里画着许多白线
油灯火苗不住地跳动着,屋里人们的面孔也由此变幻着不同的样子。黄老爷子瞧了程大郎一眼,缓缓说道“六壬之类,推一时之吉凶;星禽、五星、禄命、相术之类,推一身之吉凶;葬书之类,推一家之吉凶。其所知若有远近之异,而或中或否,不可尽信。”
他望向白明简和阿措。
白明简明显不感兴趣,而阿措点点头。
“但老朽说的话你可全信。”
她暗自翻白眼,都是江湖术士的把戏,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套路,说你富贵也说你贫贱,反正今年不济尚有明年。
只是那个鸽子
难道说这老头子就仗着一张铁嘴,直上帝都白玉京
她的心思活动起来,白玉京很好混啊。
只听得老爷子又故弄玄虚了半天,话就剩了一句。“此地飞凤冲霄补你的命格,长居此处,必当大富大贵,子嗣绵连。”
程大郎激动得很,身为男儿谁都不肯平庸过日。他三十岁尚没有娶亲,还屈于人下给远方族叔当亲随,只当富贵无望。
他兴冲冲地出门给老神仙买酒去了。
阿措捂嘴笑了。
“小丫头不信我给你掐指算算。”黄老爷子咳急了几声。
“那老爷子还不如算我家主子呢,奴婢的富贵自然是向少爷讨要的。”她连连退后,摆着手。
白明简端坐在旁,这句话听得极为受用。
牢狱中
宋三关在牢中枷锁固身,恨得咬牙切齿。“白家的人烧死了没”
他手底下只剩下两三个忠心的啰啰,相互对视低下头。
哪敢杀人啊。
说起宋三,那日当街鞭打嫣红姑娘,宋三臊着脸皮找了人拿钱与赵管头说和,哪想被赵管头连人带东西全扔出来了,唾一句在地上“领三百鞭子都不敢,没种的东西。”嫣红被打的窝在床上不能起身,哭天抢地,可赵管头就不给看郎中,说生死由命,看老天爷恕不恕你。丫鬟像是热锅的蚂蚁,几次传递消息都传不出去。
好不容易送出去一次,宋三回来的信说自己是付过钱的,并不欠她的。
嫣红生生气晕了过去。
而宋三被赵管头当众打了脸,也就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他悻悻了半日,就把嫣红给忘了,又招粉头取乐了。
哪想就在这日傍晚,素日相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