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直直地看着巷子口,袖子里紧紧揣着那把从家里带来的剪刀。
“程大郎来了”
一个粗布衣裳的汉子,约莫二十多岁,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脚底生风往衙门口来。他招呼众人道“俺家里来信了,众位哥哥帮俺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那些闲汉挤眉弄眼,你推我我推你的一脸笑嘻嘻。“咱们里头就宋三哥识字,大郎求他去。”
“可不是,连骂他的都是秀才公有学问”
这个被叫做程大郎的汉子,是讼师程杰江的远方侄儿,来柔玄镇半年多,给他叔跑腿送信,跟他们很熟。要说都是靠公门吃饭,但他生的直肠子和这群无头鬼混不起来。而无头鬼碍于讼师的权势不敢开罪他,却也实在嫌他不上道。
程大郎不理他们嚼舌,嘿笑了一声。
“不帮扯个犊子,俺就找秀才去。”
“小哥儿,你为啥跟着我”程大郎在巷子里走,到没人处,后边那个麻衣少年竟还在跟着。
那少年脸上有几道黑灰,郑重对他行了个揖礼。“叮当”一声,在他袖子里滚落出来一把剪刀。
阿措捱到了午时,终于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小少爷带了人来
白明简登登的先跑进来屋,她松了口气,至少人囫囵回来了。只见他快速推倒炕上的被垛,被子全压在她身上。
她在被子里,一脸的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别作声”
阿措压得喘不过气来,勉强从被子里扒了一条小缝,在缝里往外看。
来人脚下裹着绑腿,长得似是个庄稼人。
他在杂木桌子摊纸研墨,用白话解释信里的内容。“信上说身体新全,望珍摄自重,衣餐增适,动定咸宜。意思是你弟生了病刚好,希望兄长也注意身体。叨在契末,斗胆直陈,伏维朗照,不尽缕衷,是说你弟弟有事商量”
“天哪这是得秀才看,不然上哪知道意思去”在外的程二郎也不识字,找个老秀才写的家书,十句话里有一句是人话。
白明简默了一会儿。“你弟说他随刘大户的商队到了丰县,生了场风寒但已大好了,教你不必挂心,还说雍州的富人爱戴出毛的花面狸领子,价高难得。要你赶着朔月他回来前捕上几只,他卖到雍州赚上一笔。”
程大郎笑的合不拢嘴把信揣好,程家兄弟俩是猎户出身,因为年景不好到柔玄镇讨生活。“先不写信了,信里不是说俺兄弟下月就回来了俺等着就是。”
他端详屋中摆设。“白相公,读信也要钱吧。”
白明简摇摇头。
“程大哥,宋三可有人跟他过不去”
阿措的嘴张的能吞鸡蛋了,白家小少爷不傻吧,这怎么好直接问。殊不知他冒险“钓鱼”,只碰见了一个憨大个儿。
“宋三哥仗义直爽,就算谁和他有过不去的,他笑笑也就完了。”程大郎想不明白了,这是啥问法。
突然,白家院门大开,宋三踹门进来。
“宋三给白家少爷问安了。”宋三这日恰巧赌输了,到衙门口找人借钱翻本,听了闲汉们一描述身穿麻衣戴孝的少年,就知是白明简。
他生性奸诈多疑又来了趟白家,满脸狞笑。“哎吆吆,大郎也在”
程大郎笑道“俺找秀才看信啦。”他眼力好,瞧见白明简袖子里紧紧抓住剪刀的手抖个不停。
“白家少爷没蒙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