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修感到自己仿佛在永无止境地下坠。
仿佛被无形的重力拉扯入深海, 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遥远的水面之上, 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咕噜咕噜的气泡掠过耳边, 向着头顶飘去。
他无法挣扎,无法呼吸, 只能无力地坠入更深更冷的深渊。
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唤声。
戈修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但在心底,他就是莫名知道, 对方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睁开双眼。
犹如身边包裹的泡泡被骤然戳破, 一切声音, 颜色和杂乱无章的线条一股脑地向他涌了过来,犹如重锤般剧烈地捶打着他的太阳穴,令他无法专注,无法思考。
戈修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疼痛着,从手指尖到脚趾都无法移动分毫, 仿佛身体里的气力被抽的一干二净, 就连呼吸都感到疲惫。
他花了点时间,才让自己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头顶是飞舞坠落的火雨。
蒸腾在天空和地面之间的大火仿佛三日三夜都无法烧完,虫子躯体被烤焦的噼啪声和尖锐的嘶吼回荡在苍穹下,刺鼻的焦糊味在烈焰中弥漫, 即使隔着老远, 都能感受到火焰中向外释放着的无边热量。
戈修意识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机甲的手里, 钢铁的胸甲和手臂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
他艰难地向着刚才飞来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被烧的焦糊的厚厚虫尸中, 他刚才驾驶的银白色机甲倒在残骸之中, 被爆炸产生的巨浪冲击的面目全非,袅袅地向外冒着黑烟。
机甲被划花的金属的表面上,倒映着灿烂的红光。
戈修一开始以为是大火。
直到他抬起眼帘视线中,在天空和大地交界的遥远地方,微微映红的阳光刺破暗淡的夜空,那近乎神迹的灿金色霞光照亮了暗淡幽深的灰蓝,将黑暗驱散。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破晓的晨光照亮满目疮痍的大地,映在支离破碎的机甲上,带着某种震撼的力量,直击人心。
鲜血和烟尘污了戈修的面颊,他的唇因脱力而苍白,视线涣散。
但是金红色的日光却倒映在他的眼底,犹如一抹灼热的红痕,深深地烙在瞳孔深处。
随着距离渐远,战场中的机甲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少年的视线再一次涣散,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等到戈修再一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灯光,令整个房间都显得冰冷而安静,只能听到仪器工作时发出的均匀的滴滴声。
戈修动了动眼珠。
这里病房的环境和格局都十分眼熟
应该就是他被接回来时住的那个医院真是没想到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他动了动喉咙。
灼烧的感觉从喉管深处蔓延到口腔当中,无法吞咽的干涩感觉实在十分难受。
戈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人,就感到自己的唇上突然一凉。
一块冰冷湿润的碎冰抵上了他的唇瓣,稍稍用力,冰块滑入了他的口中,在口腔和唇舌的温度下缓缓地融化,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流淌下来,将那焦灼的干涸痛感缓解些许。
他艰难地扭头向着身边看去。
只见海因斯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装着碎冰的玻璃杯。
他身上还穿着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