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戈修第一次见到深渊以上的地方。
那是大片荒凉的, 漆黑的焦土,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 丘陵山峦和深渊交错横亘, 犹如狰狞丑陋的疤痕。
血月挂在遥远的天端,被崎岖的地平线遮掩了一半。
黯淡的月色下,死寂的广袤大陆上没有丝毫生命留存的迹象,静的可怕。
戈修低下头, 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然后试探性地将伤口上覆盖着的黑暗元素撤去。
原本被纵向割开的狰狞伤口早已没有了痛感,红褐色的血液凝固成厚厚的一层血壳, 覆盖在纤细的腕间,最上层的血痂已经薄脆翘起,露出其下新生的粉色嫩肉。
他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在刚才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伤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或深或浅的血痕居然已经开始飞速地愈合, 有些甚至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苍白皮肤。
手腕内侧, 青色的血管和若隐若现的浅淡红痕交错缠绕,看上去邪恶而妖异,那仿佛有生命般的图腾在缓慢地扭动着,企图冲破桎梏,撕开肌理和皮肤。
图腾的红色的痕迹更深了, 到了几乎无法忽视的地步。
戈修抬头看向不远处镶嵌在地平线上的那轮近乎于圆的血月。
他能够感受到, 自己的力量在随着月轮的圆满而逐渐增强。
方圆数里的黑暗元素都在欢欣地躁动着, 缠绕在戈修的身边和指尖上,在他意念的支配下活跃地鼓动,只要他的心念一动,就能够被随心所欲地被揉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样的强大令人醉心,同样也极度危险这是一种滞后的等价交换,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代价究竟是什么,但是迟早有一天要被清缴。
多么美妙。
戈修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干燥而冰冷的空气刮擦着企管,涌入肺腔,带来轻微的刺痛,仿佛要将那在空中跳跃搏动着的黑暗元素禁锢在躯体里,嵌入自己的骨血内。
那种仿佛在刀尖上舞蹈般的极度危险感刺激着体内的神经,从头到脚都激起一阵兴奋的战栗。
先前那个魔族恐怕是冲着他来的,他身上的图腾或许也与之有关。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么追兵一定很快就到。
戈修唇畔的笑难以抑制地加深,漆黑如渊的瞳孔深处压抑着近乎亢奋的愉悦感,沉郁的虹膜中倒映着远处猩红的血月,犹如一轮冰冷的红色弯刀,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所以接下来玩什么好呢
他开心地想着。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浓郁的黑暗元素犹如驯顺的宠物般争先恐后地涌来,讨好地贴上他的身躯,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的小狼也被同样包裹起来,把独属于活物的鲜美气息遮掩的密不透风,完美地融入崎岖嶙峋的荒原。
无声无息的荒原上,呼啸的朔风犹如冰冷的刀刃,贴着地面卷过,无情地抹掉所有的痕迹。
巨大的传送阵在峡谷间展开,将料峭的岩壁照耀成一片血红。
几个身材高大的魔族从传送阵内踏出,他们个个身材高大,巨大的骨翼收拢于身后,头顶弯曲的长角尖端反射着一点猩红的光。
狭窄的山谷内显然经历了一场屠杀。
无数破碎的虫尸和内脏混杂涂满了地面和岩崖,红黄交织,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中,浓郁的仿佛能够凝成实体。
一个浑身浴血的魔族早已等候在阵法前,他在血泊中单膝跪下,将头颅低至地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