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修站在逐渐熄灭的火光下,神情平静。
他漠然地注视着眼前溃散的虫群,手中拎着的残破虫身缓缓地向下滴落着黄黄绿绿的液体。
岩洞逐渐灰暗下来,只剩一点红亮的灰烬在半空中回旋,火光倒映在他的眸底,仿佛一角被裁下的苍穹,还残留着日轮烈焰般的温度,下一秒,血红的夕阳在被幽深冰冷的海水吞没。
岩洞中重归黑暗。
大部分的深渊生物都畏光惧热。而没有强悍躯壳保护的血吸虫更是如此,因为热度会灼伤它们的躯体,而光亮则会致盲,所以它们加倍憎恶火焰。
而虫母则是他们绝对的统治者和主心骨,它将整个虫群以一种紧密的结构结合在一起,犹如高效的机器般运转,一旦虫母死亡,整个虫群就会像是满盘散沙,一冲就散。
戈修遭遇了血吸虫群三次才摸清它们的习性和弱点。
前两次他只是堪堪勉强存活,第三次他拖着被啃咬的破破烂烂的身躯,找到了虫母的所在地,拼尽全力才扯断了它的脖颈,差一点就要和整个虫群同归于尽。
而到了第四次,就是不是他遭遇虫群,而是虫群遭遇他了。
戈修随意地将虫母的尸体丢到一旁,再也没有看它第二眼。
那抹吸引他注意力的荧光就在不远处。
明亮,脆弱,比刚才似乎还有虚弱个几分。
戈修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步向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在岩穴深处五十米的地方,只见一道薄薄的半透明结界被勉强撑在半空中,上面还残留着血吸虫啃咬的痕迹,龟裂的纹路蔓延在整个元素结界上,已经被啃出了数个破口,残缺地挂在半空中,透过结界,能够看到数个血吸虫的尸体躺在内部。
他弯下腰,从结界上的其中的一个洞口内钻了进去。
一头古怪的动物躺在结界的深处。
像是狼,但又不完全是。
它的背上有双光滑漆黑的巨大翅膀,翼骨似乎被折断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在身后。
柔软的灰色皮毛被鲜血浸湿,粘成一绺一绺的,从胸到腹被一道锐利的刀口剖开,随着呼吸缓缓地渗出鲜血。
然而这却不是它身上最恐怖的伤痕。
交叉相叠的可怖创口犹如一张血淋淋的网,覆盖在它毛皮厚实的脊背上,撕裂了强健的肌理,隐约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伤口处散发浓郁的灰暗带毒的气息。深渊底部浓郁的黑暗元素似乎加倍助长了它的气焰,使它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速度扩散着。
闻上去好像甜腻而潮湿,仿佛正在泥土下缓慢腐烂的动物尸首。
这种险恶阴毒的颜色几乎遮盖了巨狼本身散发的色彩洁净,高贵,苍白。
不过,即使受伤,这头动物仍旧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巨狼冷冷地注视着钻进来的戈修,冷血动物般金黄色的竖瞳内满是凌厉刻骨的仇恨和杀意,尖锐森白的犬齿缓慢地向下淌着血水。
它的身边躺着被血吸虫被扯成碎片的尸体,很显然,即使是血吸虫接近于坚不可摧的甲壳,在狼锋利的爪牙下也薄如纸片,无数失去庇护的柔软内脏散落在地上,甚至在远处的石壁上都能看到四溅的痕迹。
致命,强大,极具破坏性。
但是也同样的,临近极限。
巨狼伤痕累累的脊背拱起,亮出獠牙,喉咙间发出威胁性的沉沉低吼。
戈修眨眨眼,没有动作。
时间在他们之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巨狼很显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