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正厅只有三人,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息,杳然无声,东陵侯的面色越涨越红,他揪着自己的胸口,恶狠狠瞪着顾恩泽,恨不得撕吃了他。
顾恩泽笑了,清淡如水的笑容漾在他的眼尾,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他长身玉立,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他一双凤眸目射寒星,似笑非笑,漫不经心道“欺君,可是杀头的罪。”
香香心头一跳,倏得抬头去看他,被他俊美昳丽的面容晃了眼,双颊腾得漫上妍丽的绯色,忙将头深深埋起来。
东陵侯面色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剧烈喘气,双目瞪圆瞪着顾恩泽,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本侯自是不会欺君。”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东陵侯望着顾恩泽清淡无波的眸子,心中发寒发冷,连脊背也腾起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紧紧握住拳头让能止住自己不瑟瑟发颤。
见东陵侯站姿愈来愈不稳,面色越来越白,顾恩泽眸光划过一抹流光,倏尔,笑了,带了些轻嘲的口吻慢斤四两道“东陵侯之衷心,我卫将军府自是最有体会。”
他眸中带笑,却是极冷极寒,让东陵侯如坠深渊,不敢直视。
顾恩泽淡淡收回眸光,抬手牵住了一旁垂首低眉的香香的纤纤素指,摇了摇头,甚是惋惜道“如此,便是香香不得侯爷喜欢,抛弃乡野十几年。”
东陵侯面上煞白还未消退,又面红耳赤,隐隐带了些青色,他咬着牙气得喘粗气,怎么说都是他的错,他无力反驳。
“呼哧呼哧”的声音震耳欲聋,香香抬眸见东陵侯抚着胸口气得险些要倒下,水灵灵的眸子转了转,轻轻晃了晃手背上温热的大掌。
她细腻白皙的双颊还荡着些绯红的霞晕儿,眨着水润润的剪水明瞳温柔缱绻得望着顾恩泽,软绵绵娇声细语道“夫君莫要这样说爹爹,爹爹也是心里苦。”
说罢,她悄悄朝顾恩泽眨了眨眼睛,水灵灵亮晶晶的眸子顾盼神飞,像是误落凡尘的精怪。
乍然一阵心悸,顾恩泽忙收回了眼睛,耳垂微微有些发烫,手心里的青葱玉手也炽热得像团火炉,让他心跳加速。
他面上不动如山,垂了垂凤眸,倏尔,抬头朝着东陵侯道“侯爷,我与香香去她闺房看看。”
说罢,他不等东陵侯应答,便牵着香香的素手跨出了正厅,等出了正厅的院子,顾恩泽第一瞬间放开了香香素手,目光直视不敢看香香。
“走错了路,这边。”香香这会儿又稍稍放开了,她两颊梨涡浅浅,像是没有看到顾恩泽有些发红的耳尖,笑盈盈提醒。
她水眸弯成浅浅的月牙,时不时歪头去瞅顾恩泽,眉梢带喜,却含笑不语。
顾恩泽看着面容清隽端庄,目不斜视,却不知他出门便红了的耳朵悄悄暴露了他。
他步履矫健,却时不时缓下步子等身后那个红衣翩然若蝶的姑娘,垂在袖中的指尖轻轻摩擦,一遍又一遍,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陌生、温滑、细腻的娇软。
正厅里。
“啪咔”东陵侯气得抬袖将方桌上的茶盏尽数扫去,“砰”一手重重捶在桌角,愤愤不平得喘气。
他抬袖又要扫落桌上的瓷器,目光斜斜望见前方长几一角摆着的钧瓷花瓶,神色一凛,冷汗蓦得浸湿了他的脊背,他双眸颤动,带着隐隐的恐惧和后怕,两股战战。
如果被人知道,知道他将如何
东院。
柳和薰半靠床榻,死死抓着东陵侯夫人的手腕,哭得伤心欲绝,面上的妆容糊得一塌糊涂,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