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长卷翘如扇子的眉睫扑闪扑闪,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丝困惑,她歪头定睛,樱桃娇唇微张,又愣愣得看。
灯火通明中,那人年至中年,看着仍是清隽儒雅,亲和慈祥,是东陵侯,她的父亲,刚认了三天的亲生父亲。
“香香,听爹的话,赶紧下来。”东陵侯面色焦急,声音里也异常紧张,话说出来却依旧是温和慈爱,他道“墙太高,你摔着了可怎么办”
“香香,你怎么了你和爹爹说,墙头陡,爹爹看着担心。”他高抬着手,像是想要接着香香,声音紧张得都带了些颤音。
凶神恶煞的仆从和恶犬中,唯独他一人,众星拱月般,眉目柔和,眉心紧拧,苦口婆心,像极了一个担忧女儿的慈祥好父亲。
可香香知道这是“假象”,她目光从迷茫逐渐变得愤恨,胸腔中陡然升出一种冲天恨意,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假的假的不能信”
“全是假的不能信”什么慈祥的好父亲,简直可笑,东陵侯衣冠禽兽,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虎毒尚不食子,东陵侯却连个畜生都不如,残害子女,心肠恶毒。
香香想用所有知道的词来描述东陵侯的恶行,可绞尽脑汁只找出来这些半文半雅的词,因为她不会。
她从小长得粉雕玉砌,长大后仙姿佚貌,冰肌玉骨,人人都道她不似凡人,尤其不似这下巴沟村的乡下人,该生在大户人家,过着锦衣玉食、钟鸣鼎食的生活。
她却实实在长在贫瘠的下巴沟村,无父无母,一无所依,虽是长得闭月羞花,乡邻人见人爱,却无钱财从未学过琴棋书画,只在村里私塾墙外偷听些诗词,不能出口成章。
香儿都认命了,前几日过了及笄,她都想着托着乡邻帮她长长眼,寻户好人家,却没想到一排奢华的软轿到了下巴沟村。
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将她迎回了东陵侯府,原来她是东陵侯一直流落在外的嫡长女。
三日前,东陵侯一把抱住她,哭得眼眸通红,老泪纵横哑声道“爹爹的阿囡,让你受苦了,都是爹爹的错。”
他哭得泪流满面,前仰后合险些呛气,香儿怔怔愣愣还一头雾水中就忍不住跟着大哭,十五年开她日日想、夜夜思只盼着自己有父有母,竟没想到她真有个身为侯爷的爹爹
“爹爹”她大哭着投入东陵侯的怀抱,这是喜极而泣,她抱着东陵侯又哭又笑,像个傻姑娘,她终于找到了她的靠山,终于她也是有家有爹爹的人了。
她傻傻得没有去追究为何十五年来不问不问,傻傻得陷入一时的亲人团聚之中,傻傻得对东陵侯言听计从。
东陵侯大掌轻轻抚摸她的发顶,细语温声安慰道“爹爹的错让阿囡吃了这么多的苦,以后不会了,爹爹定让阿囡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嗯。”香儿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朝东陵侯重重点头,目光里满是赤诚和信任,脸颊漾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热泪盈眶,歪头又哭又笑。
她在侯府住了三天,却无意间偷听到了东陵侯接她回侯府的目的圣上赐旨降婚,将东陵侯嫡女赐给卫将军顾恩泽为妻,好多的一门亲事,荣华富贵皆有,前提有命才行。
传闻卫将军顾恩泽心狠手辣,暴戾嗜血,面容丑陋,最关键的是传说他与东陵侯府有杀父灭门之仇,东陵侯府家的女儿若是嫁过去想留个全尸估计都难。
“嚯嚯”香儿刚打听到这消息时吓得一个踉跄,冷汗直接下来了,脸色煞白煞白。
她抚着自己“砰砰砰”的小心脏,暗自嘀咕终于知道十五年了,为什么东陵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