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闪过,李慕抬眸便看到张公公执着赤龙金锏朝着顾恩泽的手心刺去。
他瞳孔一缩,面色陡然一变,脱口而出疾呼道“小心”
顾恩泽眨了眨浓密的眉睫,似有所悟,转身,抬手,旋腿。
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索。
“啊”
“咣”张公公整个人斜躺着向后飞起,飞了数十步,脊背直直撞在红木桌角上才止住身形。
桌角成三角形尖锐,他脊背“咣”得一声撞上,身子向后一打挺,又朝前佝偻蜷缩,重重摔在地上“嘭”
“哇”张公公一大口鲜血吐出,倏后,直直倒在地上,双目慢慢闭上,似乎没有了生息。
顾恩泽落地,他站直身子,凤眸闪了一瞬,朝着李慕颔首淡声道谢道“多谢提醒。”
“我不会为李铭昶报仇,可这满朝文武每一个好相与的,你好自为之。”李慕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他看出了顾恩泽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别说张公公,就是他这曾出生入死的身法在顾恩泽眼中也不够看。
李慕转身离去,走了两三步,顿住身形,转身睨着顾恩泽道“香香在哪里”
今夜,是他盯在卫将军府门前的人来报卫将军府兵发几路,他们没了香香的踪迹,李慕心神大乱,才直接闯宫来找顾恩泽。
“不劳东山王费心,香香我安置在稳妥之地。”顾恩泽言简意赅。
李慕瞪着顾恩泽,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中火花四溅,剑拔弩张。
倏后,李慕叹了一声,收回目光。
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少年不可估量。
“好好照顾香香,若是香香出了事,我定让你血债血偿。”他目漏寒光,一字一顿,气势冲天。
他已然失去了姝姝,他不能再失去香香。
顾恩泽则是自始至终的神色自若,他无视李慕的威胁,从容不迫道“那恐没了机会。”
李慕又深深看了一眼顾恩泽,看着顾恩泽眼眸中的雍容镇定,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顾恩泽看着李慕渐行渐远的身影,凤眸中明明灭灭,他没想到李慕身为皇亲亲眼目睹李铭昶身亡,就这么淡然离开了。
不过,顾恩泽很快便敛住了杂思,这一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一夜,终究是一个不平的夜。
卫将军府。
连枝透过窗棱看了看窗外娑婆的树影,秋风瑟瑟,檐角挂着的八角灯笼摇摇晃晃,烛光摇曳,晦涩不明。
连枝一身夜行衣,她贴着窗棱等了很久,院中其他房间的灯烛不断得熄灭。
过了良久,院中只余下摇曳的烛光和熹微的星光,零星夹杂着“沙沙”的风声和树影摇动声。
“咔。”连枝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
她身形灵动,行如鬼魅,一瞬便消失在下人院中,再次出现时,便出现在了主院,寝殿外。
今日,府中几件大事。
最让她预想不到的竟是她一直看不起的香香,下巴沟村飞出的野山鸡,竟然是堂堂东山王之女。
东山王,大越唯一的亲王,当今圣上的亲皇叔,手握重兵,雄踞富庶的江南,性情桀骜不逊,不尊礼法,不惧皇权,皇上李铭昶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当真真是大越第一等的人物。
连枝心中愤愤不平,不过辗转难眠后,倒是让她想到一个一举两得之计。
若是香香在卫将军府出了意外,那东山王与卫将军定会争执。
隔山观虎斗,主子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