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午时。”春梨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轻声回她。
“哦。”
见香香还是懒洋洋,呆呆怔怔得,春梨有些心疼,小声解释道“您昨日睡得不好,今早便没有唤您。”
香香不甚在意得点头,就是睡到了现在,她还是浑身酸软,周身百骸懒洋洋,全无精神。
“小厨房温了您爱喝的莲子八宝粥,厨子还仿照核糖酥做了莲花酥和玫瑰酥。”春梨见她精神不好,歪着脑袋,捡着可能让香香开心的事情说。
香香听她说吃饭,眉睫扑扑闪闪,貌似不经意问道“卫将军回府用午膳了吗”
“没。”春梨手顿了下,垂下头,一五一十得禀报。
她低垂着眼整着床铺,眼睛一亮,忙望着香香禀报道“倒是卫将军一早传了信,说他军务繁忙,可能来不及回府用餐,叮嘱小姐您好好用餐。”
“嗯。”香香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慢吞吞应了一声。
“啾啾”窗外秋蝉正叫得热烈,却无端听得人心潮烦躁,脾气暴躁。
香香听得心浮气躁,抬手挠了挠耳廓,瓮声瓮气道“聒噪的蝉声。”
她蹙眉起身,立在梳妆架旁洗漱,温凉的水扑面,让她略略有些神清气爽。
“卫将军,昨夜回府了吗”
春梨躬身为她递上棉帕,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奴婢睡前没见卫将军。”
她说得含糊,没准她睡了后卫将军回府了。
可香香却瞬间意兴阑珊,床铺外侧的床单平顺平顺,看样子就无人躺过,衣物回收篮中也无顾恩泽换洗的衣裳,明显他不仅昨晚不告而别,而且彻夜不归
香香擦了擦手,不再问,坐在梳妆台前。
其实香香不知道,春梨也未在意,一早并蒂来收拾房间,便随手将房间里的衣物回收篮清空了。
这会儿,恰巧并蒂在院子里忙别的,没有上前服侍。
春梨瞥着香香面色不好,也不敢大声喘气,立在她身旁小心翼翼为她梳发,动作比平日里轻缓甚多。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只有金玉首饰碰撞的清脆叮咛声,和窗外聒噪不休的蝉声。
“啾啾”
春梨这边谨言慎行,此时的皇宫气氛更是压抑。
大殿中,太监、宫女、御医们皆伏跪在地,战战兢兢,两股颤颤。
皇上李铭昶面若冰霜,高坐在宽大奢华的大红酸枝如意云纹五屏宝座上,他脚下三四步的位置零零碎碎躺着几片天青色钧瓷云福碗碎片和一滩乌黑色的药汤。
“皇上,药凉了,便没了药效。”御前大太监张公公双手捧了一个钧瓷云福碗,躬身立在李铭昶右侧,垂着脑袋,声音嘶哑。
虽说不可窥视圣颜,张公公仍是抬眸望了一眼李铭昶,眼眶闪着水光,眸光溢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
李铭昶神色淡漠,挥手想打碎这乌黑的汤药,可看见张公公花白的鬓发和他担忧的目光,他顿了顿。
叹口气,接过了钧瓷云福碗。
“这药喝了大半多月,又苦又涩,还没个卵用。”李铭昶冷声嘟囔一句,却仰头一口饮尽了药汤。
张公公激动得泪光闪闪,弓着身笑呵呵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多喝几副,药效就上来了。”
李铭昶翻了一个白眼,没反驳他。
张公公在他还是一个落魄皇子时便跟着他,是他母妃给他留的人,待他诚心诚意,所以等他坐了皇位,即使张公公有些迟钝、老眼昏花,他也让张公公做御前大太监。
李铭昶蹙眉捏了捏眉心,靠在宝座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