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卫纪律严明,从不多问,得了顾恩泽吩咐后, 他朝顾恩泽躬身行礼后转身小步朝外跑去,一溜烟没了踪影。
“哈哈哈”
大账内响起安东将军爽朗的大笑, 他抚腹笑得开怀, 眼尾的笑纹深深, 指着顾恩泽大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新婚夜还要我催三道四,现在后悔了吧”他说罢,愈发笑得开心, 腰都弯了起来。
尤其,安东将军念着,新婚夜还是他来军营揪着顾恩泽回府, 顾恩泽当时那不情不愿的小模样,他还历历在目。
“哈哈哈”
顾恩泽正色凛然, 安之若泰,似乎刚刚举措稀松平常, 完全不理会安东将军的嘲笑。
他如兰庭信步, 缓步至书案前,躬腰聚精会神研究沙盘,似是听不到帐中经久不绝的大笑。
顾恩泽不理不问,这一人嘲笑便没了意思, 安东将军缓了缓,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咳一声,站直了腰。
本来今日两人探讨要情,事关生死,气氛备是肃穆和压抑。
这会儿,事情差不多谈完,又碰到了可乐的事情,尤其顾恩泽不似安东将军想的全无准备,安东将军便放下了心。
心一放松,他便有了闲心,潜伏的老顽童性子便隐隐作祟,打趣顾恩泽的心思便涌了上来。
他款步转到顾恩泽跟前,挑着眉梢,悠悠打量着心无旁骛的顾恩泽。
走着走着,安东将军悠闲的面庞豁得一遍,他猛得停了下脚步。
“小泽。”
他幽幽唤了一声,不知何时立在顾恩泽正前方,目光如炬,瞬间拉长了脸沉声道“你不介意吗”
“她是你杀父仇人之女。”不待顾恩泽疑惑,安东将军直接补充道。
他不待顾恩泽反应,不给顾恩泽思考的时间,本来和蔼温和的面庞瞬间沉了下来,冷着脸单刀直入,字字诛心继续道
“你卫将军府可是整整一百八十三条性命,老少妇孺一夜暴毙,灰飞烟灭,连门庭瓦块也付之一炬。”
“你堂堂男儿,顶天立地,难道不要他东陵侯府血债血偿难道要苟活于世”安东将军目光直直盯着顾恩泽,一瞬不眨,字字铿锵,落字回声,震耳欲聋。
“噼里啪啦”
烛心“嘭”得爆破,烛光一明一暗,在静谧的中央帐内如同惊雷和闪电。
帐外风声沙沙,树影婆娑,帐内烛光摇曳。
明明灭灭间,安东将军与顾恩泽立在彼此的阴影中,侧颜凉若冰霜,面色晦涩不明。
顾恩泽凤眸幽邃深沉,眸中情绪发滚,黑沉黑沉,唇角抿成一道笔直的直线。
东陵侯府,西侧院。
“夕阳西下”屏舒轻轻哼起小调,咿咿呀呀,低柔婉转,醉人心扉。
东陵侯闭目聆听,手打着拍子,轻轻合着节拍。
屏舒眼角的泪珠越聚越多,八年前,八年前她待价而沽,以为自己会落入那些肥头大耳、残虐下流的纨绔子弟中,她哽咽着咿咿呀呀哼起了家乡的小曲,就是这首。
她悲不自胜,刚刚哼出两三句,便蓦然眼前一暗,一个俊脸与她四目相对。
“你叫什么名字”一位锦衣公子,清隽端方,目光澄澈定定望着她的双目,怔怔得问。
“我屏舒,舒。”她惊慌失措,略略后退,靠着墙抱着古琴嗫嗫得回道。
“姝姝。”锦衣公子怔怔道,陡然,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眸光灿若星辰,情不自禁抚着她的柳叶眼尾喃喃自语“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