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姐姐,你没看到, 夫人那脸色憋得青紫,啧啧,真是一言难尽。”小丫鬟给连枝捶着小腿, 嬉皮笑脸说着风凉话。
连枝惬意得靠着抱枕,翘着兰花指。
听言, 她半扬着下巴, 吹着指尖大红的牡丹丹蔻, 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不咸不淡道“那敢情好,我没看见, 真是可惜了。”
她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欣赏着自己勾勒的牡丹纹样,富贵、华丽、百花之首, 多美,多衬她。
她吹了吹丹蔻, 眼含春波,软着嗓音细声细气道“卫将军英姿非凡, 也是她一个乡野丫头能肖想的。”
“不过跳梁小丑。”她鼻翼轻轻哼出一声嗤笑。
为她捶腿的小丫鬟重重点头, 同声同气嗤道“就是。”
连枝唇角扯着意味不明的弧度,来来回回把玩着指甲上勾勒的牡丹图案,蓦得语气阴沉“真是该。”
并蒂提着一壶水进屋,抬眸淡淡望了她一眼“什么该”
小丫鬟吓得肩膀缩着, 噤若寒蝉,忙躬身朝着并蒂行礼,又朝着连枝行礼,后,拔腿跑出了连枝的房间。
“我像个母夜叉”并蒂看着小丫鬟一溜烟没影的身姿,转身为连枝添了一杯温茶,蹙眉若有所思道。
连枝知她不喜欢自己说新夫人的坏话,耸耸肩,挑着眉梢拉长嗓音打趣道“谁知道呢,没准是怕得罪了我们夫人跟前的大红人,被罚的像我一样下不了床。”
她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有些阴阳怪气。
“你这张嘴但凡守些规矩,也不至于受这些罪。”并蒂白了她一眼,安然自若,淡声说道。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连枝道“主子赏的,让你快些好起来。”
“我就知道主子没有抛弃我。”并蒂接过青玉瓷瓶,双手把玩着,眉梢高高挑起,眼中闪着兴奋和得意。
见并蒂淡然自顾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看也不看她一眼,连枝掐了掐手心,掩住心中的不甘和嫉妒。
她将瓷瓶收进怀中,正了正神色,朝连枝笑着柔声问道“并蒂姐姐,主子是不是有新任务了”
“有。”并蒂手顿了下,眸光淡淡望了她一眼,启唇回道。
罢了,她眸光抬了抬,似是在打量连枝,又垂首将绣棚上的凌乱的绣线摆正“你下不了床能做”
连枝最恨她这幅无波无澜、高高在上的样子,都是一样的身份,凭什么并蒂就显得高高在上。
连枝掐着自己的手心,压下心中的怒火,双手按着床案小心翼翼换了一个位置,巧笑倩兮道“你看,我这不就能动了。主子吩咐的任务,怎能忍心让并蒂姐姐一人操劳。”
并蒂静静注视着她,她抬眸直视着并蒂,目光不躲不闪。
“看完,记得烧了。”并蒂淡淡收回眸光,从怀中掏出一指节左右的竹节掷给连枝,拿上她落在这里的绣棚,抬步离开了房间。
“吱”房门被轻轻关上。
“神气什么,等我好了”连枝目若饥鹰,阴鸷狠毒得望着紧闭的房门,右手将锦被抓得皱皱巴巴,从牙缝中蹦出阴森森几个字。
她低头拆了竹节,一目十行将信笺上的小字读完,两指拢并将信笺点在蜡烛上。
望着不断跳跃的烛火和寸寸成灰的信笺,她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浅笑,唇角吐出冰冷的几个字“不愧我主。”
东陵侯府。
西院,琴音缭绕,时而低缓舒畅如流水潺潺,时而低回委婉似窃窃私语,润泽人心。
东陵侯斜斜靠在美人榻上,闭着双目静静聆听,眉宇间的轻愁离索似乎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