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在听到枫黎要亲自留下时心中一喜,却又因枫黎那“难道会发生什么不成”而心碎到无以复加。
他忽然有些想笑,想癫狂地笑。
郡主只是将他当成个太监罢了。
大概只是因为他受皇上宠信才会对他好些吧,或是初来乍到,刚到宫中,所以想要寻个依托
也是,他还是个太监,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了,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如今是云安郡主,未来大多是要嫁入皇室的。
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是与他结为对食的小宫女了。
两个宫女行了礼就乖乖退了下去,枫黎端了清粥过来,“陈公公,喝些清粥,垫垫肚子,然后再喝那药膳。”
陈焕哪儿有心思喝粥用药。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冲墙躺着,不去看枫黎。
我与陈公公在此,难道会发生什么不成。这句话在陈焕的脑海中不停重复着。
想起自己与枫黎以前那些温声软语,那些拥抱与亲吻,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细碎喘息,他心里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眼泪划过鼻梁,又划过脸颊,落在枕头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更让人难堪的是,他的尾椎竟然不可抑制得酥麻了一下。
也不知是怎的,他脱口而出,“郡主若是愿意,发生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枫黎已经站在床边上了,烛光在她身后,一道阴影打在了陈焕的身上,“陈公公见多识广,我自是不如。”
瞧瞧,伶牙俐齿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陈焕忍不住,扭头过去。
一双凤眼眼尾发红,眼中带着一层薄雾,除了这薄雾,便是卑微炽热的爱意与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悲戚。
枫黎被这眼神一下子击中了,她僵在原地,心中颤了颤,喉头不由得一动。
她从未接触过情爱,但这汹涌而至的感情似是一瞬间就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
不懂啊,她不懂为何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会对他流露出这种浓烈情感来。
陈焕看着枫黎,他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跪坐在了床上,深深的俯身下去,脸上耳尖都带着薄红,“奴才心悦郡主,请郡主垂怜。”
枫黎心口一窒,她这竟是被一个太监求了爱么
虽然她确实并不太重视等级观念,也对太监并无太多鄙夷,可陈焕的举动还是惊到了她,她吞了吞口水,不知所措。
怔了半晌,她将手中那只碗放在了床边的靠背椅上,落荒而逃。
出了偏殿的门,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瓷碗重重摔裂在地上的声响。
“咔嚓”一声巨响,一如心碎的声音。
“呵哈哈哈”
陈焕倒在床上,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痛彻心扉。
他,一个阉人,一个臭太监的爱慕,于如今的郡主来说,只是个笑话而已。
“她不是枫黎,不是”
“丫头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哈啊不能这么对我”
最后,偏殿中只剩下轻微的啜泣声。
第二日,御前总管陈焕告了病假。
枫黎去面圣时偷偷往皇上身后望去,并未见到陈公公。
一大早她醒来的时候,陈焕就已经从偏殿离开了,被褥被铺地整整齐齐,靠背椅也归了原位,只有宫女正在打扫的地面告诉她这件屋子里昨晚确实住了那个用深切爱意注视着她的陈公公。
几位皇子与公主都与枫黎年岁差不太多,枫黎性子爽朗略带英气,同时说话时也少不了女儿家的清脆透亮,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