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影的消失,脚步声的消失, 房间里逐渐变得死寂沉沉。陆宁颓唐地滑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双手抚上额头, 遮盖住哀痛的双眼。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纹丝不动, 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原先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 可如今他觉得头越来越疼, 身上的鞭伤也痛得几近撕裂。
他胸口堵得慌,口鼻呼吸貌似也不甚顺畅了。为了缓解痛苦,他于脑中拼命地寻求一丝美好的安慰。
于是, 尘封几十年的记忆咚咚咚地叩击着他的脑子,最起初的部分缓缓冒出头儿。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有人撞见万年垫底王跟虫子说悄悄话呢”
“什么跟虫子说话她脑子坏掉了吧”
“诶, 谁说不是呢真是个怪胎”
“我看啊,干脆别叫她万年垫底王了, 直接叫怪胎垫底王拉倒”
“哈哈哈哈,我觉得可以”
“啧, 真是搞不懂, 她学了好几年剑法,武功还是那么烂,掌门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把她逐出师门”
“你进门迟,所以不懂。当年师祖云游途中捡到她, 就直接让她归在了掌门师父座下,顺理顺当的,跟咱们这些拼死拼活才拜成师的可怜虫可太不一样了。”
“切,合着她走后门她有理呗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十岁的怪胎小孩居然排在我前头,我还得喊她师姐,气死我了”
厅堂饭桌上,这一圈人的嘲笑议论声十分刺耳,令另一桌的陆宁缓缓折眉。这时,大师兄从外间踏进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陆师弟,师父让你用完午饭就去主殿找他。”
陆宁点头,随即放下碗筷,起身走向门口。
那边的议论还在继续。
“陆师弟和徐师妹也比你小啊。”
“那不一样”
“你别意难平了,掌门不是已经把她丢到其他师叔那里了吗,这其实是在变相地放弃她,兴许过不了多久,你的排位就前进一名了。”
“”
陆宁生来最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他不想再听这些刺耳难听的话,便立马加紧步伐出了饭厅。
去主殿本不需要经过后院,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兜了一大圈子过去了。拐过院墙中门,他有意无意地往后院的墙角根撇去视线。果不其然,那个身影又背对着他蹲在那儿,右手里似乎擎着一根小棍,不知道在地上划拉什么。
“凌师妹。”他唤道。
凌缘回头。此刻,她左手正握着一个大馒头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道“唔陆师兄”边说边站起来。
喊完她后,陆宁便不知道下一句说什么了。于是,他就生拉硬拽道“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凌缘四岁入门,比他晚了一年,也比他小了一岁。虽说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可交集并不多。在大成山上练功的日子,是忙碌、艰苦且枯燥的。春去秋来,夏走冬至,每一年都几乎相差无几。他每日努力练习剑法,努力钻研心法,努力对每个人都温柔和善。
处处受排挤受冷落的凌缘也是每个人中的一个。所以,他时不时地会跟她搭话,会赠一点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她,希望她能因此开心一点。而两年前,凌缘因天赋太差被师父徐松山丢到了其他师叔那里,自此以后他与凌缘的交集就更少了。
这边,凌缘听了他的问话,眨了眨眼,咽下嘴里那团馒头,“挺好的呀,陆师兄你呢”
他弯着唇,笑了笑,柔声回答“还好。”
凌缘也笑,嘴边两个小酒窝甜甜的,“对了,你上次送我的桃花酥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