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司这一跪还没着地,就被梅东冥虚扶着站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似是两个萧梁服色的男子负手而立,等了许久的样子。
幸好幸好,惹少师不悦的看来不是自己。瞧着少师脸上明明带笑,可笑意不及眼底,反倒像酝酿着愤恨的寻机爆发的样子,老祭司不由暗呼庆幸。
一年未见,少师已然判若两人,气息圆融、威仪天成,无须疾言厉色,只消一个眼神甚至仅仅立在当下,再无人能忽视其存在。曾几何时,站在国师身畔温和浅笑着的青年褪去了他青涩的外衣,真正成为了万民仰视的少师。
“先生茹素已久,我所谓者自不是先生。”而是不远处奢求无度、贪心不足的萧梁来客。
南楚神殿和权贵中曾流出过一个传言,言道少师出身萧梁,其父乃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梅长苏,梁皇萧景琰二十年前昭告天下为梅长苏正名,复其赤焰林氏宗庙承嗣。然而讽刺的是,林氏的独苗苗却由楚人养大,承继神谕泽披南楚黎民。
以前也有人不识时务,明里暗里拿少师的身世说事,即便扳不倒他多少也能让他难堪。少师宽仁不以为忏,又有陛下和国师庇护,久而久之便无人会再提起。
本以为少师不予理会乃是不在意,原来这些人都猜错了。
“既有客来,便有劳先生接待。天色将晚,不必送我了。”
在南楚江陵地界上,梅东冥一句话打发不掉的人屈指可数,老祭司投身神殿前名望虽高,依然不敢妄想借着与少师的一点微末私交当众挑战少师的威严,哪怕只是信口道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无论来者何人候了多久,少师说不见,就是不见。
“恭送少师。”
老祭司当即领着门下祭司知客齐齐拜倒,如迎其归来时一般无二的恭敬。
等在山门外的仆从二人亲眼得见神殿中人对梅东冥敬若神明的态度,不用猜就知道这些时辰是白白消磨了梅东冥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勉强。
“侯爷,这可”
身边自小跟着的老仆多少年没遇上过给自家侯爷吃闭门羹的人了,大梁不信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在他看来,赤焰侯家教堪忧,怎可如此怠慢长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尤其身处别人的地盘上,而这个别人正是看自己特别不顺眼的关头,更加冒犯不得。
一手按下失言的老仆,等候的二人中为尊者只得不顾身份高声喊道,“梅少师,故人有要事相求,敢请一见”
已驶入山门内的少师车驾不见迟缓,车中不疾不徐传来梅东冥冷若寒泉的回应。
“本座高攀不起梁朝的故交。”
大梁能令梅东冥动容的人实在不多,眼见他不予理睬,急中生智之下来人灵光闪过一声高呼。
“云姑娘的生死少师也全不在意么”
车队粼粼远去,少师车驾中再难闻只字片语。不知不觉间冷汗淋漓的萧梁来客长舒口气,扶着老仆的手抻了抻腿,迎向面带愠色的老祭司。
“多谢樊兄玉成,老夫感激不尽。”
“谢就不必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提一句而已。”
年轻时寄情山水无意仕途的樊大才子与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言世子曾结伴同游过,当然其中少不了天泉山庄的萧公子,相识于江湖又相忘于江湖,几十年不见都已是头发花白年华不在,寒暄过几句,樊老头倒不失往日豪爽,答应替言侯爷引见少师。
只不过甫一照面少师就没给个好脸色,显见已有嫌隙在先,这不是摆明挖了坑给自己跳么。
老祭司无端端又惹了少师不愉,怎么不窝火。
“少师于我大楚而言身份贵重非常,他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