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仔细打量着秦桑,见她脸上略施粉黛,眉黛春山,笑靥带晕,一双美目好似春日下的碧水,波光流闪,让人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打转。
不禁暗叹,待他日完全长开,还不定是如何倾城倾国的模样吩咐道“搬个绣墩来,丫头,你为何姓秦”
秦桑坐下,听了这话一欠身道“回娘娘的话,民女随母姓,此前一直随母亲生活在乡下,近几日才和父亲相认,还未曾改姓。”
李贵妃哦了一声,点头道“想来过不了几日,关于你的消息就会在京城流传开,正值年节,少不了各种宴会,但是在京城官眷圈子里,若没有人引荐,一时半会儿很难融进去。”
她盯了秦桑一眼,见她似有所思,便接着说“且你是宦官之女,和勋贵、朝臣的家眷大不相同,只怕她们是不屑和你结交的。”
秦桑半垂下头,隐约猜到她召自己进宫的目的,却不知这份情该不该领,便轻声说“民女能寻到父亲已是承蒙天恩,不敢再奢望别的。”
周嬷嬷见秦桑不明白,忙提点道,“你今日得见贵妃,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贵妃送你个天大的面子。说出去,还怕别人不给你脸面”
秦桑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道谢道“民女愚钝,险些没领会到娘娘的美意,还望娘娘莫怪。”
李贵妃不在意地笑笑“举手之劳而已,朱缇伺候皇上伺候得尽心,这点子情面本宫还是要给他的。你们父女好不容易相认,却一个宫内,一个宫外,等闲不得见,也是可叹。”
周嬷嬷提议道“奴婢瞧着秦姑娘聪明伶俐的,着实惹人疼爱,不若召进宫里,一来侍奉娘娘长些见识,二来也可圆她父女之情。”
李贵妃笑着望向秦桑,那神情分明是赞许的。
秦桑心里咯噔一声,完全猜不到李贵妃的意思,但无论怎样,她都不愿意进宫。
因道“多谢娘娘的美意,只是民女自幼在乡野间长大,懒散惯了,规矩上头差得很,若是进宫惊扰了贵人可就是罪过了,万万不敢进宫的。”
李贵妃叹道“可惜,难得有个可心人儿,本宫着实喜欢你,在宫里待几年,说亲都能挑王公贵族了你当真不愿意”
秦桑使劲摇头,“民女粗手笨脚的,一旦进宫,今儿打碎个碗,明儿跌破个碟子,后儿再弄丢了娘娘的首饰。娘娘满心疼我自然不肯罚我,却难免落下处事不公的名头,一片好心变成坏事,这赔本买卖不能干。”
心中一块石头落定,李贵妃也松弛不少,捂着帕子咯咯笑,“你这丫头说话真有趣儿,罢了罢了,你既不愿本宫也不能强留。”
又说了几句闲话,见李贵妃端了茶,秦桑忙起身告退,自然也捧回了一大堆赏赐。
她刚走,碧纱橱后就转出个男人来,正是宁德郡王朱承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李贵妃忙道“那丫头没有进宫的心思,不用理会她,冤家宜解不宜结,你那手段都给我收起来”
朱承继揉揉鼻子,“姨母,我不理会她,您歇着吧,我去园子里逛逛。”
李贵妃不放心,冲着他的背影喊“你别招惹她”
且说秦桑等人刚走到永和宫门口,从门房出来个小黄门,手里端着铜鎏金火盆,不当心一脚踩在冰上,一个大马趴,手里的火盆就飞了出去。
也不知那火盆里装了多少炭火,瞬时,冒着火星的霜炭铺天盖地,迎面向他们袭来。
小平子反应最快,生怕烫到身后的秦桑,不退反进,不管不顾护在最前面,那一盆子炭火几乎全砸他身上了,烫得是哇哇大叫,好在冬装厚重,身上没事,只手脸烫了数个大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