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士大怒,“你、你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秦桑摇摇头,对那群监生说“听听,这就是你们的老师,把学生推出去顶罪,自己躲起来看看乐子,你们还甘愿当他手里的刀”
那几人七嘴八舌道“我们没说慌,就是苏博士让我们干的。”
秦桑便道“如此,咱们就去隔壁孔庙哭一哭,问问孔圣人,老师挑唆学生作恶,符不符合孔孟之道”
赵祭酒一惊,若是闹到孔庙去,连他也要吃挂落,忙劝秦桑“本朝从未有哭孔庙先例,此一去,可没老师敢教盛鸿了”
秦桑笑道“不去孔庙也使得,那就请苏博士当着国子监所有官员监生的面,郑重给盛鸿赔个不是,此事方可作罢。”
苏博士脸色剧变,惊声叫道“哪有老师给学生认错的道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秦桑目光微动,若有所思望着他。
赵祭酒一拉苏博士,“闹到孔庙只会让人看苏家的笑话,这事本就你不对,认个错有什么难的面子值几个钱,总比皇上一顿申斥强”
眼见学生们倒戈,上峰又不替自己说话,苏博士只得忍气道“行,我听大人的。”却是给自己的小厮使个眼色,命他回家报信。
于是他一面假意应付着拖延时间,一面不住望向院门。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小厮带着苏家人来。
秦桑不耐烦,“赵大人,请通知所有人到琉璃牌坊前,只要他低头赔礼,我立时就走,绝不多生事端。”
赵祭酒心底默默叹了一声,吩咐司业去召集全体人员,然后半劝慰半命令,“苏博士,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走吧,老夫也陪着你。”
苏博士无法,一路被拽到牌坊前,那黑鸦鸦一片人,一眼望不到头,连太学门前都挤满了人,甚至连穿着号服的侍卫都跑过来看热闹。
他当即就傻了。
秦桑一推盛鸿,轻声道“大大方方站在前头,等他跟你作揖时,别等他一揖到底,将到未到时扶起他,然后再执弟子礼,记住什么也别说。”
盛鸿整整衣服,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昂首站在人群面前。
苏博士脑子乱糟糟的,跟木头人似的由赵祭酒引着,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人们自是议论纷纷,有说苏博士师德败坏,理应自辞;有的见怪不怪,说苏家打压异己由来已久;也有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没有一人指责秦桑仗势欺人,更没有人说盛鸿活该挨打。
无形中,不假思索就认定朱缇一方有错的人,慢慢减少了。
此行目的达成,秦桑没有多做停留苏博士的话给了她提示,接下来她要和朱闵青好好商议一番,若布置得当,说不定能给苏相来个重创。
谁知刚出国子监的大门,就见朱闵青负手站在廊柱下,脚边蜷缩着一个下仆打扮的人,看样子伤得不轻。
秦桑打发豆蔻月桂送盛鸿回家,便回身笑问道“你消息倒快,这是特地给我撑腰来了那人又是谁”
“苏家报信的喽啰,被我截下来了。”朱闵青踢了那奴仆一脚,“苏家好歹也算世家大族,子孙却如此不肖,这个时候生事,简直是嫌死得不够快。”
秦桑想起初去苏家时的场面,边走边和他叹道“人上人做久了,猛然间由人人追捧变成敬而远之,任谁也一下子适应不来。若是以前,他甚至不用明说,一个眼风过去,这里的监生也好,主事的官儿也好,自会帮他把事情办妥,可现在”
“现在就要树倒猕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