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朱闵青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
炎炎烈日西坠,西边天空一片血红。
不知不觉中,他竟站在原地晒了小半日。
面前早已没了朱怀瑾的影子,朱闵青晃晃发昏的脑袋,惦记着回去张罗卖宅子的事,哪知刚一抬腿,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昏过去之前,他还模模糊糊地想,要赶紧去新乐,一定要赶在朱怀瑾前头。
不到两刻钟,朱闵青中暑晕倒的消息就传到了朱缇耳朵里。
“唉,这节骨眼上”刚请下圣旨,这孩子就病倒了,朱缇也是挠头。
琢磨了会儿找来邱万春,吩咐道“你把手头的差事都放一放,点一队人马,等筹措好粮食你就押送到新乐县城,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我闺女手里。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就留在那儿听她调遣。”
邱万春面露难色,小心道“因杨家之事,大小姐对属下有偏见”
朱缇扯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在告状”
“属下不敢”邱万春大惊,单膝跪下急急分辩道,“属下就是怕办不好差事,督主有令,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朱缇略含警告地提醒道“我闺女的脾气我知道,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你用心办差,她不会为难你。你呢,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往后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
“全凭督主提拔。”
“我老喽,早晚有退的一天,现在给你指条明路,也不枉你尽心跟随我一场。”
朱缇挥挥手道“下去吧,这两天把家里的事安排下,我闺女要得急,最多后天,就该启程了。”
他手下的人动作很快,翌日一早,九千岁捐出全部身家,共计七万两白银买粮买药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而他家御赐的大宅子,也挂在牙行出售,门口更是竖起一面旗,上书一个大字卖
好似油锅里滴进一滴水,京城瞬间炸了。
事不关己,老百姓自然是听个热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顺便感慨下九千岁出手大方,心怀仁慈毕竟整个京城捐钱捐粮的也寥寥无几。
至于朝臣们,反应各式各样,有的自惭形秽,自责误会朱缇的;有的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掏钱;有的怀疑朱缇的家底肯定不止七万两,应该趁机劝说皇上彻底查抄他
但随后朱缇得了一块匾,乃永隆帝御笔手书忠孝仁义
无疑是在大臣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下,冷嘲热讽之人的嘴巴都闭上了。
冯次辅最先反应过来,一狠心,变卖几处田产店铺,凑了一万两银子交到皇上跟前。
苏首辅自然也不能落后,先是拿了两万两,结果永隆帝没要,苏首辅便知少了。
后来拿出五万两,永隆帝才勉为其难收下,还笑呵呵说“从你家的狗嘴里夺食,这银子朕拿得不自在啊。”
这话苏首辅听得云里雾里,但当即知晓皇上已对自己不满,惊得好半天没醒过神,出殿门时光顾揣测圣意,不留神一头撞廊柱上,把老相国磕了个鼻青脸肿。
朱缇隔着门看见,面上一脸平静,肠子笑得快打结了。
东厂早就查明白,新乐县的散布谣言的道士,乃是出自苏暮雨的授意。
叫你孙女暗地里使坏欺负我闺女,该
知道大小姐着急,厂卫的人干活都极为迅猛,短短两日不到的功夫,就筹措数十车粮食、药草,还征集了数名郎中,浩浩荡荡地离了京城。
消息很快送到新乐县,秦桑看着手上的信件,舒适地向后一躺,闭目笑道“成了”
豆蔻在旁呼呼扇着扇子,也是笑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