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应节大笑几声,一甩鞭子,马车径直驶入城门。
他们没住驿站,寻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
店家迎来送往多年,早就练就一双一眼就看出客人是富是贵的眼睛。
一看这位小姐前呼后拥的架势,情知是位大人物,哪里敢怠慢,急忙清出一处上院,恭恭敬敬请人入住。
风吹日晒赶了两天路,众人都是劳累疲倦,秦桑便早早打发他们回屋休息,只留豆蔻一人守夜。
夜深了,巡更的敲着梆子云锣声从寂静的街道走过,一道黑影掠过树梢,悄无声息落在秦桑的窗前。
朦胧的月光下,他耳垂微微闪着莹光。
窗子紧闭着,从外看去漆黑一团。
朱闵青呆呆望着窗子出神,好一会儿才靠墙根儿缓缓坐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轻轻揉着眼睛,白日阳光太盛,刺得他眼睛火辣辣的疼,倒有些吃不消了。
月亮颇为识趣,躲在一团臃肿的云后,悄悄收敛起所有的光华。
院子里的人睡得很沉,没人发现黑暗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窃喜之余,朱闵青不由暗骂一句这群没用的东西,真是欠收拾
四仰八叉打着呼噜的崔应节在睡梦中感到脚底生出一阵恶寒,随即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一夜无事,天还没亮透时,客栈的小伙计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准备热水早饭。
院子逐渐热闹起来,阳光照在秦桑窗下,已是空无一人。
这夜秦桑睡得异常安稳,几乎是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晚,直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本打算吃过早饭就出发的,不料县太太盛夫人竟寻上门求见她。
秦桑便笑道“咱们这一路够低调的了,还有人能打探到我的行踪,也真是难为他们”
豆蔻问“小姐不想见的话,奴婢回绝了她就是,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到底是官家太太,还是请进来吧,且听听她的说辞。”
盛夫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玫瑰紫的袄裙,胖乎乎的白净脸,眼角爬上细细的皱纹,笑眯眯的,透着掌家主母特有的精明劲儿。
她一见墙角收拾好的行礼,当即一拍手笑道“哎呦呦,我来的可真是时候,若路上再耽搁耽搁,就见不着妹子了。”
秦桑心下一动,这人的年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却唤自己妹子,倒真能放下架子。
“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盛夫人拿出一本账册,“知道妹子着急赶路,我长话短说。”
“去年冬天我们县里给九千岁修建了三所生祠,本是聊表我等的敬意,结果他老人家又是米粮又是银子的往这里送,承蒙九千岁信任,我家老爷接了施粥这项差事,那是诚惶诚恐不敢有半点差错啊。
“这是账本,所有的开销都在上面记着了,还余下二十两银子。”盛夫人笑道,“托九千岁的福,这一冬竟没饿死一个人,算是平安无事地过来了,现在老百姓们天天去生祠进香,都感激九千岁的大恩大德”
自家又不是粮库,所给的有限,仅凭生祠施舍的那点钱粮,不可能让整个县城一冬不死人。
秦桑知道官场上的套路,下头人为请功,报上来的功绩免不了有夸大的成分,但看破不说破,他们尽心办事,总不能泼人家冷水。
“这账本我收下了,等回京后拿给爹爹看。”
盛夫人闻言欣喜不已,秦桑没提自个儿老爷半个字,但这账本只要往九千岁面前一递,还愁他不知道新乐县城有个盛大人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