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痛苦着揪着头发,发了疯似地发出一阵似哭似嚎的嘶哑的叫声“天哪我苦命的儿,娘找到你了,你睁眼看看娘,看娘一眼老天爷,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朱缇在旁提醒道“在这里哭哭就算了,回府后千万别提这事,让朱闵青知道了,可叫他心里怎么过得去你说这事闹得,奶儿子杀了亲儿子,唉,你节哀顺变吧。”
“朱缇”林嬷嬷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向前空抓着,鬓边几缕灰白的乱发紧紧贴在惨白的脸上,眼睛向外凸着,唇角挂着一丝血迹,恶鬼似的狰狞可怕。
“你害了我儿你这阉狗害了我儿你和张昌是一样阴险狡诈的阉狗我当初就不该信你”
一直守在门口的崔应节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护在朱缇身旁。
朱缇的面色已完全冷了下来,“害你儿子的,是挑唆他的青鸢,是藏在青鸢身后的那个蠢货,关我屁事”
林嬷嬷桀桀怪笑着,眼神发直,蓦地狂叫一声,胳膊直直伸着冲他扑过去。
崔应节没有半分手软,甚至都没有得到朱缇任何示意,手起刀落,狠狠劈上了林嬷嬷的肩颈。
漫天血雾,林嬷嬷的身子软绵绵倒下去。
“嬷嬷”
淙淙大雨中,远远听到朱闵青惊得变了调的惊呼声,便见他用一种疯狂的速度冲出穿堂,越过庭院,一把抱住林嬷嬷,慌慌张张摁着她的伤口。
“嬷嬷,我去叫太医,你千万撑住快快,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朱缇没有发口令,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一动不动,崔应节手中的刀在雨幕中泛着冰冷的光,刀尖微微朝下,却始终对着朱闵青。
大雨浇在朱闵青头上,他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林嬷嬷还没有咽气,她极力挣开朱闵青的胳膊,痛苦地抽搐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吴其仁身旁,喉头发出一声似哭非笑的呜咽,头一歪,瞪着两只眼睛没了声息。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朱闵青一眼。
朱闵青满脸的错愕,随即就觉得无力。
秦桑站在穿堂门前,出神地望着廊下,仿佛要穿透迷蒙的雨幕,许久,才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顺着抄手游廊走到朱缇身边,秦桑轻声道“这里交给女儿可好”
朱缇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一干人默不作声离开,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秦桑和朱闵青。
朱闵青跪坐在地看着那两具尸首,眼神木然空洞。
秦桑站在他身侧,长久的沉默过后,她说“你怨我和爹爹吗”
没有回答。
这样的死寂让秦桑难以忍受,掂掇半晌,说“下个月我回秦家庄给我母亲迁坟。”
下半句她没说你可愿陪我回去
朱闵青仿若没有听见,只轻轻给林嬷嬷合上双目。
秦桑转身欲走,衣角却被他扯住了。
她拽了一下,没拽动。
朱闵青垂着头,昏暗的光影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攥着衣角的手颤抖着,手背青筋胀起,看得出内心极为不平静,仍旧一句话没说,只是固执地揪着秦桑的衣角不放。
大雨直直下了一夜,天亮时分雨势才转小,濛濛细雨飘摇着,雾一样笼罩着京城。
朱缇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显见是夜里也没睡好,“江安郡王那头昨晚来信儿了,说是十分感激你替他消去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