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仁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他就是时运好,京城就剩下他一个郡王,说不定哪天就入主东宫,阁老们当然会给他几分面子。如果皇上再招其他郡王进京,他就不见得能吃得开了。”
朱闵青冷冷道“总之先盯着他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时禀报督主和我。”
他交代几句就出了署衙,只觉心烦意乱的,千头万绪一齐涌上来,什么事也想不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怀瑾虽没宣扬拒绝皇上指婚的事,但这事已慢慢在宫里宫外流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朱闵青的耳朵里。
他知道他是为了秦桑。
一想到有人惦记着秦桑,朱闵青就浑身不自在。
谁都说朱怀瑾随和脾气好,可朱闵青知道,这人骨子里很固执,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知难,反要更进一步。
他这次插手内阁,分明就是向督主表明了他的态度和能力。
朱闵青暗暗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
腿脚不听使唤地走到秦桑的院子前。
春日融融的阳光下,屋顶上未化的残雪闪着细碎的光芒,墙角几簇迎春花开得正好,黄色的小星星争先恐后攒在一起,灿然生光。
燕子在屋檐下呢喃,春光正好。
他慢慢踱进院门,院子里很静,她的窗子关着,偶有一声两声的笑语传来。
朱闵青出神地望着窗子,脸色越发柔和,却没有打扰她,转身出了她的院门。
厢房中,林嬷嬷正在做针线,见他来便招手笑道“试试这件袍子合不合身。”
朱闵青心里装着事,随便试了下。
林嬷嬷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差事不顺当,便劝道“你在家养了小半年,这刚回衙门当差,难免一时手忙脚乱的,过几天捋顺了就好了。”
朱闵青摇头道“不是差事。”
林嬷嬷移开针线笸箩,笑问道“那是什么能和嬷嬷说说吗”
朱闵青默然片刻,说道“不打紧的小事,嬷嬷无须担心。最近您没和阿桑再起争执,这很好。嬷嬷,您一手拉扯我长大,说是主仆却也是家人。而阿桑,她是我心里顶顶重要的人,你要像待我一般待她。”
林嬷嬷面皮一僵,笑容凝固了,半晌才强扯出一个苦笑,“即是小主子的吩咐,嬷嬷不敢不听,你只管放心,往后我定然对小姐恭恭敬敬的。”
朱闵青淡淡笑了一下,“嬷嬷,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没张昌从中作梗,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我们就可以为母后昭雪。”
林嬷嬷轻声道“嬷嬷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替小主子扫清路。”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仲春时节里,细雨飘洒若雾,时断时续下了十来日,直到春分才渐次雨住。
雨后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在窗前的空地上,清冷,凉寒。
青鸢倚在床柱上,兀自怔楞着出神,手里是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吉祥八宝的纹样,上面刻着“长命富贵”四字。
耳边是吴其仁的话,“这长命锁我打小就戴着,从不离身,有这个在,就觉得我也是有爹有娘的孩子,讨饭时我就是快饿死了,也没舍得拿去换吃的。这是我的心,你收好,等我想法子把你从这个火坑里弄出去。”
自己出得去吗
一声幽幽长叹,青鸢的目光迷茫,神色凄然。
房门轻响,林嬷嬷闪身进来,她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仆妇。
青鸢把长命锁往枕边藏了藏,起身笑